故人对酒叹,叹我在天涯。见我昔荣遇,念我今蹉跎。
问我为司马,官意复如何。荅云且勿叹,听我为君歌。
我本蓬荜人,鄙贱剧泥沙。读书未百卷,信口嘲风花。
自从筮仕来,六命三登科。顾惭虚劣姿,所得亦已多。
散员足庇身,薄俸可资家。省分辄自愧,岂为不遇耶。
烦君对杯酒,为我一咨蹉。
叩阍哀告九天神,几个孤忠草莽臣?断尽臣头臣笔在,尊王终赖读书人。
廷前封巨梃,驿后覆寒芦,立而射之伤其颅。
颅伤淋漓血被面,非君好杀臣好谏。臣法法屡变,万死臣亦无馀憾,但愿臣言后不验。
人品元来本不殊,良心一失蔓难图。好将孝子朱郎事,提耳谆谆诲八区。
公讳愈,字退之,昌黎人。生三岁,父殁,养于兄会舍。及长读书,能记他生之所习,年二十五,上进士第。
元和十二年秋,以兵老久屯,贼未灭,上命裴丞相为淮西节度使,以招讨之。丞相请公以行,为行军司马,从丞相居于郾城。公知蔡州精卒悉聚界上,以拒官军,守城者率老弱,且不过千人,亟白丞相,请以兵三千人间道以入,必擒吴元济。丞相未及行,而李愬自唐州文城垒提其卒以夜入蔡州,果得元济。蔡州既平,布衣柏耆以计谒公,公与语,奇之。遂白丞相曰:“淮西灭,王承宗胆破,可不劳用众,宜使辩士奉相公书,明祸福以招之,彼必服。”丞相然之。公令柏耆口占为丞相书,明祸福,使柏耆袖之以至镇州。承宗果大恐,上表请割德、棣二州以献。丞相归京师,公迁刑部侍郎。
岁馀,佛骨自凤翔至,传京师诸寺,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。公奏疏言:“自伏羲至周文、武时,皆未有佛,而年多至百岁,有过之者。自佛法入中国,帝王事之,寿不能长。梁武帝事之最谨,而国大乱。请烧弃佛骨。”疏入,贬潮州刺史。移袁州刺史,百姓以男女为人隶者,公皆计佣以偿其直而出归之。入迁国子祭酒。有直讲能说《礼》而陋于容,学官多豪族子,摈之不得共食。公命吏曰:“召直讲来,与祭酒共食。”学官由此不敢贱直讲。奏儒生为学官,日使会讲。生徒奔走听闻,皆相喜曰:“韩公来为祭酒,国子监不寂寞矣。”
公气厚性通,论议多大体;与人交,始终不易。凡嫁内外及交友之女无主者十人。幼养于嫂郑氏,及嫂殁,为之服期以报之。深于文章,每以为自扬雄之后,作者不出,其所为文未尝效前人之言,而固与之并。自贞元末,以至于兹,后进之士,其有志于古文者,莫不视公以为法。
四壁青灯游子夜,满庭明月异乡秋。山空落叶鸟声寂,天远残星夜气幽。
遍地干戈千里梦,半肩行李一身愁。寒衾坐拥眠难稳,门外骊歌催客舟。
艺风仙去粟香逝,俛俯人天首自搔。此事有关乡土运,不图晚近遇诗豪。
綵笔清于绮。恰平生、奴狂自许,羞称名士。忆昔论文当弱冠,也把壁人曾拟。
讵憔悴、而今若此。四十浮生驹隙过,叹余年、亦去君无几。
男儿志,成何事。
惟拚纵饮清狂耳。最先生、年来混迹,倡楼僧寺。知己相期须努力,那便如斯而已。
况君更、才雄无二。转眼秣陵秋正好,看抟霄、健翮凌风起。
惊一夕,腾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