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生精艺谁可及,材用刚柔以制笔。水盆洗出紫兔毫,便觉文章生羽翼。
蒙恬将军为动色,为是秦王旧时物。丞相斯曾从驾行,载此篆书封禅碣。
从秦至今几千载,兔尚存皮竹可采。利济天下功不有,入手千人万人爱。
我昔为郎居粉署,用笔唯于许生取。轻衫日对紫薇花,写遍江淹梦中句。
峭壁哀湍泻。枕春山、此间原是,裴家绿野。金粉楼台还羃䍥,已被苔侵绣瓦。
苍鼠窜,邺侯签架。今日西州何限感,踏花枝、翻惹流莺骂。
谁认是,羊昙也。
西园畴昔高声价。剧相怜、香闺博士,彩毫题帕。人说尚书身后好,红粉夜台同嫁。
省多少、望陵閒话。公定还能赏此否,袅东风、蛮柳腰身亚。
烟万缕,正堪把。
罗裙习习春风轻,莲花帖帖秋水擎。双尖不露行复顾,犹恐人窥针线情。
缫云隐映笼新露,花影依稀衬香颊。彩凤将翔相顾飞,鸳鸯谩语愁丹裂。
落红湿透胭脂腻,半幅凌波剪秋水。莫教踏破《浣溪沙》,湿重东风抬不起。
落梅风细小窗寒,石上馀香点点斑。不惜壶觞千日醉,只愁庭馆一春閒。
涧云生白元非雨,江树排青更有山。携取画图溪上去,鹤声应到梦魂间。
一夜严寒,绮窗外、散作漫空香絮。小阁闲拨红炉,轻盈对飞舞。
看万里、无端幻化,怎能得、遍开琼树。断岸横斜,荒村约略,闲过迷误。
更愁是、苕递关河,想冒冷、天涯感长路。极目板桥茅店,正飘飘堆素。
记旧日、寻梅踏冻,问故园、消息谁去。细看六出纷纷,欲收还吐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