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凤城南路。看纷纷、崔卢门第,邹枚诗赋。独炙鹅笙潜趁拍,花下酒边閒谱。
已吟到、独消魂处。不值一钱张三影,尽旁人、拍手揶揄汝。
何至作,温韦语。
总然不信填词误。忆平生、几枝红豆,江东春暮。昨夜知音才握手,笛里飘零曾诉。
长太息、钟期难遇。斜插侍中貂更好,箭?鸣、从猎回中去。
堂堂甚,为君舞。
弱冠追随鬓已苍,云萍南北为谁忙。年将耳顺交情重,事与心违别恨长。
梁苑日晴乌反哺,楚天风冷雁离行。万间自古男儿事,好趁仙槎入帝乡。
高哉碧梧栖凤毛,??振融陵丹霄。郁乎苍松盘鹤顶,翩翩展翅依云巢。
君子于止知所止,坚吾寄托畴能摇。丰肌美羽胡为者,钟鼎何如安藜蒿。
君昔仁风遍泽国,举手翩阳阳不骄。今年六月又苦热,金飙送入始清萧。
我惭一扇寄千里,聊为两地除炎歊。君非热中我冷宦,古人何必矜题桥。
胸襟磊落笔锋利,趋炎附热非英豪。湖山别去今七载,熙州焉能比霅苕。
数椽官舍地低湿,往往久雨生寒潮。千峰万岭罗户右,绕墙芬馥多兰椒。
黎祁一味颇不厌,开轩扫榻能相邀。司空佛图助吟咏,山川刻露飞彩毫。
春花秋月期不至,徒令诗笔走清超。相思团扇对明月,遥知月下宽征袍。
风生一握凉侵臂,秋果再热奚辞劳。君身松柏是后彫,况有雏凤夸翔翱。
天伦乐叙欣所遭,一枝笑我同鹪鹩。君诗摺叠等琼瑶,盥薇读罢香暗飘。
松小已逾岭,不归应偶然。久窥飞鸟意,难定白云天。
夜磬答孤语,秋花照短眠。清光纷委壑,寒重草堂前。
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,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。治平至百余年,可谓久矣。然言其户口,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,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,视百年、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。
试以一家计之:高、曾之时,有屋十间,有田一顷,身一人,娶妇后不过二人。以二人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宽然有余矣。以一人生三计之,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,各娶妇即有八人,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,是不下十人矣。以十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吾知其居仅仅足,食亦仅仅足也。子又生孙,孙又娶妇,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,然已不下二十余人。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即量腹而食,度足而居,吾以知其必不敷矣。又自此而曾焉,自此而玄焉,视高、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,是高、曾时为一户者,至曾、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。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,即有丁男繁衍之族,势亦足以相敌。或者曰:“高、曾之时,隙地未尽辟,闲廛未尽居也。”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,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,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,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,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。又况有兼并之家,一人据百人之屋,一户占百户之田,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?
曰:天地有法乎?曰:水旱疾疫,即天地调剂之法也。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,不过十之一二矣。曰:君、相有法乎?曰:使野无闲田,民无剩力,疆土之新辟者,移种民以居之,赋税之繁重者,酌今昔而减之,禁其浮靡,抑其兼并,遇有水旱疾疫,则开仓廪,悉府库以赈之,如是而已,是亦君、相调剂之法也。
要之,治平之久,天地不能不生人,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,原不过此数也;治平之久,君、相亦不能使人不生,而君、相之所以为民计者,亦不过前此数法也。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,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,又况天下之广,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?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