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叶家林,苍烟邻寺,岁残未了秋声。门柳鸦寒,庭莎蚕老,浸霜月气冥冥。
夜窗灯晕,镇摇落山川旧情。伤心年事,何限繁华,不抵飘零。
追思结客幽并,连骑云骄,看剑星横。谁分萧条,哀时词赋,过江无泪堪倾。
暮鸿天远,奈重拍燕歌自惊。一生怊怅,拼与江南,空老兰成。
平原纸飞挂长棘,幼子孤坟在西北。桄榔生风溪水黑,青坭污汝好颜色。
去年四岁解学书,今日闻歌莫应识。呜呼六歌兮歌且疑,天道反覆难得知。
境入桃源喜满怀,分司衙里绝尘埃。绣衣壁上题诗日,正是随车好雨来。
伊昔学干禄,忝窃造中朝。时来岂自期,奋迹阶云霄。
秉笔属西署,改服厕东曹。公卿竞推引,贤俊慕游遨。
微满近倾覆,中心忧且劳。兴言命旋驾,偃息就林皋。
浮沈各有宜,趣舍实相辽。谅非高门士,聊欲恣逍遥。
小亭无数秋云压。雨筱凉侵榻。帘前千顷即澄凉,点点青螺插。
有个高僧,赤髭白足,说尽生公法。十年惯把溪山踏。
野鹤孤飞匝。此中撇下万千般,消受茶枪菜甲。松阴夜静,长歌岸帻。
皎月纤痕捻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