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江江上楼,有妇弹箜篌。试弦一再弹,迟迟声且柔。
情繁指转急,曲长心难收。一曲未及终,泪下如迸流。
忆昔始学时,昼夜为淹留。拟将知音托,百年叙绸缪。
谁谓知音者,如何事远游。朱颜能几度,青阳倏五周。
遗谱不复理,疏弦已终投。所思在天涯,望望江上舟。
东风昨夜至,春光满汀洲。强整昔时欢,徒增今日愁。
愿因东风翔,吹落古交州。夫婿马上回,闻之应白头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
平生自谓刚,百炼成绕指。丑枝还著花,一笑诚可已。
相欢曾几时,往事同覆水。奇情谁能羁,绝世骋恢诡。
勇决实起予,我乃不如尔。龙剑何必合,小别辄万里。
琅琊王伯舆,区区为情死。
千寻古木巳无柯,万丈深渊不起波。此日胜游他日记,落花时节到中峨。
白郎楚楚关中豪,读书江南心独劳。露凉松寺写周易,日莫兰丛歌楚骚。
家近千峰淮甸翠,舟乘三月大江涛。钟陵秋晚正相忆,好趁天风连巨鳌。
少年努力在三馀,暇日那无水石俱。自昔空传盘谷引,祇今何似辋川图。
伴人寂寞为鹇客,登俎横斜有蟹奴。便学天随君信否,夜来春涨欲平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