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去来艰,眷眷怀归今得归。念我生之多艰,心知免而犹悲。
天风飘艰余迎,海月炯艰余追。省已空之忧患,疑是梦而复非。
及我家于中途,儿女欣而牵衣。望松楸而长恸,悲心极而更微。
升沉几何,岁月如奔。嗟我宿昔,通籍璧门。赐金虽尽,给札尚存。
愧此散木,缪为牺尊。属党论之云兴,雷霆发乎威颜。
淮南谪于天庖,予小子其何安。岁七官而五谴,越鬼门之幽关。
化猿鹤之有日,讵国光之复观。忽大明之生东,释累囚而北还。
酾天汉而一洗,觉宇宙之随宽。归去来艰,请逍遥于至游!
内取足于一身,复从物艰何求?荣莫荣于不辱,乐莫乐于无忧。
乡人告予以有年,黍稷郁乎盈畴。止有弊庐,泛有扁舟。
濯余足艰寒泉,振余衣艰古丘。洞胸中之滞碍,眇云散而风流。
识此行之匪祸,乃造物之馀休。已矣哉!桔槔仰无已,时举觞自属聊淹留!
汝今不已将安之?封侯既绝念,仙事亦难期。依先茔而洒扫,从稚子而耘耔。
修杜康之废祠,补由庚之亡诗。为太平之兴老,幅巾待尽更奚疑!
桃叶渡头秋雨繁,喜君书札到黄昏。银涛白马来胥口,破帽疲驴出雁门。
江左清华惟汝在,文章流别几人存。曹公横槊悬相待,共醉飞狐雪夜尊。
五人者,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,激于义而死焉者也。至于今,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,即除逆阉废祠之址以葬之;且立石于其墓之门,以旌其所为。呜呼,亦盛矣哉!
夫五人之死,去今之墓而葬焉,其为时止十有一月耳。夫十有一月之中,凡富贵之子,慷慨得志之徒,其疾病而死,死而湮没不足道者,亦已众矣;况草野之无闻者欤?独五人之皦皦,何也?
予犹记周公之被逮,在丙寅三月之望。吾社之行为士先者,为之声义,敛赀财以送其行,哭声震动天地。缇骑按剑而前,问:“谁为哀者?”众不能堪,抶而仆之。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为魏之私人毛一鹭,公之逮所由使也;吴之民方痛心焉,于是乘其厉声以呵,则噪而相逐。中丞匿于溷藩以免。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,按诛五人,曰颜佩韦、杨念如、马杰、沈扬、周文元,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。
然五人之当刑也,意气扬扬,呼中丞之名而詈之,谈笑以死。断头置城上,颜色不少变。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,买五人之脰而函之,卒与尸合。故今之墓中全乎为五人也。
嗟乎!大阉之乱,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,四海之大,有几人欤?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,素不闻诗书之训,激昂大义,蹈死不顾,亦曷故哉?且矫诏纷出,钩党之捕遍于天下,卒以吾郡之发愤一击,不敢复有株治;大阉亦逡巡畏义,非常之谋难于猝发,待圣人之出而投缳道路,不可谓非五人之力也。
由是观之,则今之高爵显位,一旦抵罪,或脱身以逃,不能容于远近,而又有剪发杜门,佯狂不知所之者,其辱人贱行,视五人之死,轻重固何如哉?是以蓼洲周公忠义暴于朝廷,赠谥褒美,显荣于身后;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,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,凡四方之士无不有过而拜且泣者,斯固百世之遇也。不然,令五人者保其首领,以老于户牖之下,则尽其天年,人皆得以隶使之,安能屈豪杰之流,扼腕墓道,发其志士之悲哉?故余与同社诸君子,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,而为之记,亦以明死生之大,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。
贤士大夫者,冏卿因之吴公,太史文起文公、孟长姚公也。
杖策披枫林,杳然秋山长。丘陵芥纡互,松柏滋烟霜。
幽响出丛木,回飙亦已凉。目纵情更延,清泉闻空香。
兹游复不易,恻恻情内伤。遐思结遗音,日夕劳相望。
江南初买棹,乘暇复登临。斜日明沅水,春云接桂林。
相过卑湿地,未废短长吟。夙昔猗兰操,愿言聆玉琴。
但期一世乡人善,漫道十年宰相迟。祇有安心初祖学,更无悔过窦滔辞。
鸠盘愿献闺中谑,鸿宝休将枕内私。元圃衣光囊古锦,藩身诮恐获梁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