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青石牛,重负万钧去。八风作日用,几辈仍此度。
无益遣有涯,何缘得依据。饮水图满腹,双井一杯露。
风雨不予违,婉娈同寐寤。深冥千仞溪,滑坡留一步。
东轩一老人,启我开径路。欲尝初滴源,派流兹可溯。
韩饶并高音,寂寞伤遗著。潜幽七百载,乍见乃如故。
陵阳自得师,臭味不差误。倚松颇早计,一偈了灾惧。
万古身后前,片羽资感慕。要知薪火传,杲杲初无住。
无隐有心香,百世犹旦暮。何用惜夏高,无言同此趣。
被酒径泽隆准公,巨蛇溅血污剑锋。鬼媪啾啾夜深哭,红旗昼满山之东。
入关坚守牧羝约,亲与降王除面缚。以宽易暴法三章,告谕秦民皆喜跃。
董公遮道天遣来,发丧义帝师衔哀。尝闻伯者假仁义,汉伯一著先胚胎。
范增趣舞谋自拙,玉斗何辜碎如雪。伤残所过无一言,惟对君王数持玦。
一仁一暴胜负分,况有豪杰纷如云。义旗东向无不捷,蹙项直至乌江濆。
归来丰沛乘黄屋,醉后高歌仍击筑。千秋游子思故乡,特令此邑为汤沐。
我来访台正落晖,两碑对立高墙围。台边古井不可问,千年事往人民非。
炎汉开基未为窄,泗上荒台仅寻尺。兴亡百战无代无,登高一啸秋空碧。
小池环插碧琅玕,气韵萧梢六月寒。一夜清霜群木落,独留孤节与君看。
网轩绿艾悬飞虎,菖蒲花青海榴吐。江娥倚竹弄湘弦,调笑怀沙怨兰杜。
南薰生凉纨扇薄,雕俎瑶觞劝郎酌。綵索光浮系臂纱,守宫红映黄金约。
我与斯文交,寥寥孰今曩。无端忽见君,魂梦犹自壮。
平生在江沱,神孤意凄怆。拓海方寸间,蓊郁不能放。
岂无山中人,因风托远响。解佩一要之,佳期什九爽。
旨哉荒州庭,每饭有奇赏。君诗复绝伦,光怪非吾想。
以此横山东,那弗招人谤。谬以小国称,来侵大国壤。
丈夫何娟娟,面好复有障。看君善跃鳞,今落任公网。
瑜来亮则无,邢出君何两。君知桐城否,所学一身创。
我来三载馀,眼中失烟莽。久住方自然,聪明祇能强。
应须白发生,始附青云上。坚留愿学心,勿与身俱往。
淹留夕复夕,两度客中过。背弃惊年换,浮沉问夜何。
妇羞蘋藻洁,子泪白云多。耿耿不成寐,哀哀咏蓼莪。
轼启:五月末,舍弟来,得手书,劳问甚厚。日欲裁谢,因循至今。递中复辱教,感愧益甚。比日履兹初寒,起居何如。
轼寓居粗遣。但舍弟初到筠州,即丧一女子,而轼亦丧一老乳母,悼念未衰,又得乡信,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。异乡衰病,触目凄感,念人命脆弱如此。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,且喜复健。
吾侪渐衰,不可复作少年调度,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,厚自养炼。谪居无事,颇窥其一二。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,冬至后,当入此室,四十九日乃出。自非废放,安得就此?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,欲求四十九日闲,岂可复得耶?当及今为之,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,日夜为之,寝食之外,不治他事。但满此期,根本立矣。此后纵复出从人事,事已则心返,自不能废矣。此书到日,恐已不及,然亦不须用冬至也。
寄示诗文,皆超然胜绝,娓娓焉来逼人矣。如我辈亦不劳逼也。太虚未免求禄仕,方应举求之,应举不可必。窃为君谋,宜多著书,如所示《论兵》及《盗贼》等数篇,但似此得数十首,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,不须及时事也。但旋作此书,亦不可废应举。此书若成,聊复相示,当有知君者,想喻此意也。
公择近过此,相聚数日,说太虚不离口。莘老未尝得书,知未暇通问。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,轼本自求作,今岂可食言。但得罪以来,不复作文字,自持颇严,若复一作,则决坏藩墙,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。
初到黄,廪入既绝,人口不少,私甚忧之,但痛自节俭,日用不得过百五十。每月朔,便取四千五百钱,断为三十块,挂屋梁上,平旦,用画叉挑取一块,即藏去叉,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,以待宾客,此贾耘老法也。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,至时别作经画,水到渠成,不须顾虑,以此胸中都无一事。
所居对岸武昌,山水佳绝。有蜀人王生在邑中,往往为风涛所隔,不能即归,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,至数日不厌。又有潘生者,作酒店樊口,棹小舟径至店下,村酒亦自醇酽。柑桔椑柿极多,大芋长尺余,不减蜀中。外县米斗二十,有水路可致。羊肉如北方,猪牛獐鹿如土,鱼蟹不论钱。岐亭监酒胡定之,载书万卷随行,喜借人看。黄州曹官数人,皆家善庖馔,喜作会。太虚视此数事,吾事岂不既济矣乎!欲与太虚言者无穷,但纸尽耳。展读至此,想见掀髯一笑也。
子骏固吾所畏,其子亦可喜,曾与相见否?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,其兄尧臣,皆云与太虚相熟。儿子每蒙批问,适会葬老乳母,今勾当作坟,未暇拜书。晚岁苦寒,惟万万自重。李端叔一书,托为达之。夜中微被酒,书不成字,不罪不罪!不宣。轼再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