尺书飞到,讶秋声满纸,凄人心魂。客里思亲兼忆弟,极目吴天空阔。
荒店闻鸡,乱山跃马,落日孤城黑。艰难行路,青衫揾泪都赤。
可奈负米长贫,读书最贱,受尽天磨折。想尔高歌燕市上,剑斫唾壶红缺。
落木关河,西风砧杵,一片归心裂。不知今夜,长安多少明月。
摆脱樊笼裹我粮,清风相送入宜阳。溪头杨柳徐君宅,眼底青山四皓庄。
莫笑鹿门无活计,须誇邺架有书香。西溪溪上双桥稳,并驾安车入帝乡。
履建宅中宇,司绳御四方。裁化遍寒燠,布政周炎凉。
景丽条可结,霜明冰可折。凯风扇朱辰,白云流素节。
分至乘结晷,启闭集恒度。帝运缉万有,皇灵澄国步。
海外罂粟膏,色如乌鸦乌。因名曰鸦片,论值贵锱铢。
初来到闽粤,渐渐及九区。吸食有定候,不可一刻逾。
山肩日以耸,冻梨日又癯。彼方与友共,人已将鬼呼。
或日倭芙蓉,采入医家书。疗病屡有验,精神赖提扶。
不知能毒人,毒深形已枯。记否万历朝,曾禁澹巴菰。
垂老那堪谪远荒,凭高一望景苍茫。桄榔热雾迷官舍,薜荔阴云覆女墙。
水散蛮溪分燕尾,路穿瘴岭转羊肠。同时沦落天涯客,白首何年返故乡。
柳先生曰:越人少恩,生男女,必货视之。自毁齿以上,父兄鬻卖以觊其利。不足,则取他室,束缚钳梏之,至有须鬣者,力不胜,皆屈为僮。当道相贼杀以为俗。幸得壮大,则缚取幺弱者,汉官因以为己利,苟得僮,恣所为不问。以是越中户口滋耗,少得自脱。惟童区寄以十一岁胜,斯亦奇矣。桂部从事杜周士为余言之。
童寄者,柳州荛牧儿也。行牧且荛,二豪贼劫持反接,布囊其口。去逾四十里之虚所卖之。寄伪儿啼,恐栗,为儿恒状,贼易之,对饮,酒醉。一人去为市,一人卧,植刃道上。童微伺其睡,以缚背刃,力下上,得绝,因取刃杀之。逃未及远,市者还,得童,大骇,将杀童。遽曰:“为两郎僮,孰若为一郎僮耶?彼不我恩也。郎诚见完与恩,无所不可。”市者良久计曰:“与其杀是僮,孰若卖之?与其卖而分,孰若吾得专焉?幸而杀彼,甚善。”即藏其尸,持童抵主人所。愈束缚,牢甚。夜半,童自转 ,以缚即炉火烧绝之,虽疮手勿惮;复取刃杀市者。因大号,一虚皆惊。童曰:“我区氏儿也,不当为僮。贼二人得我,我幸皆杀之矣!愿以闻于官。”
虚吏白州,州白大府。大府召视儿,幼愿耳。刺史颜证奇之,留为小吏,不肯。与衣裳,吏护还之乡。乡之行劫缚者,侧目莫敢过其门。皆曰:“是儿少秦武阳二岁,而讨杀二豪,岂可近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