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屋近南亩,远风来渺冥。披襟纳凉驶,觌面识居亭。
虚室静生白,孤灯长自青。封姨许相过,从此撤疏棂。
粤稽古寿亭,写竹如写字。丹砂作水墨,撑天拄平地。
家法妙不传,后来谁述继。爰有东田公,卓然挺苗裔。
异代俨同堂,遐心得遥契。手敏心亦灵,胆大心仍细。
写竹不写竹,用意不用意。鹅溪绢许长,长安纸增贵。
伸纸拂素绢,落笔事游戏。千㡧万轴馀,顷刻盈箱笥。
风晴与月露,变化穷形势。旁观看不及,叱吒鬼神避。
还坐自观心,心王了无事。如是写竹人,写竹亦如是。
借问寿亭翁,是同还是异。
紫凤翔九霄,众鸟从之飞。白日丽中天,万汇仰光辉。
倾心附阳德,有美园中葵。奇花发五色,绿叶何萋萋。
君子秉至德,尚友安可遗。张公江海士,道义腴而肥。
训戎塞北地,疋马从驱驰。寸心慕葵阳,大椽悬轩楣。
所以顷刻次,俨如对彤墀。忠信有如此,钟鼎诚相宜。
愿子厚自勖,慰我清风诗。推诚辅仁主,千秋以为期。
密蕊临风香细。艳雪几枝分缀。不复结春愁,占断小园秋霁。
庭际。庭际。妒杀一丛丹桂。
寿良城外贼连营,济水非如往日清。州郡莫拘三互法,诏书已命五阳兵。
饥肠自古多奇策,款段何妨作远行。胜似青油戎幕下,眉摧腰折向宣明。
涪翁西行五十一,我今五十学随缘。风中鸿雁重来集,过眼江山九百年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