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氏气无前,为文思涌泉。飘然落笔地,时出疾邪篇。
杶干要经雪,骅骝行著鞭。凄凉悲故客,不及见华颠。
日月行天机,无意作炎夏。百巧求一凉,勤我晨及夜。
君子有四时,盍归扫吾舍。
青山历历树苍苍,远水长天几夕阳。千载更无仙谪下,只应愁杀贺知章。
焚尔谷,毁尔屋。杀人如麻不敢哭,忍泪含饥草间伏。
尔勿伏,贼人索尔剜尔目。尔勿走,贼人追尔刖尔足。
尔有丁男尔御侮,十人可什五人伍。沿山树栅路置弩。
守则鸣钲战则鼓。官兵十万动地来,犄之角之惟汝才。
入贼阵取贼将首,驰归报捷旗门开。大府论功上封事,驻马田间问名字,千夫百夫尔长之。
昨日村农今武吏,长揖县官投一刺。
石梁互长虹,水流声活活。野色旷蒙山,荦确露山骨。
及此爱清涟,复乃得奇石。瞰流势欲奔,连脉断若划。
层层落芙蓉,片片碎云叶。倒卧九叠屏,喷激百道雪。
嵌空劣容杯,平铺多得月。缅昔汶阳田,二三劳争割。
我今坐盘桓,谁予复谁夺。
予尝论书,以谓钟王之迹,萧散简远,妙在笔画之外。至唐颜柳,始集古今笔法而尽发之,极书之变,天下翕然以为宗师,而钟王之法益微。
至于诗亦然。苏李之天成,曹刘之自得,陶谢之超然,盖亦至矣。而李太白、杜子美,以英玮绝世之姿,凌跨百代,古今诗人尽废;然魏晋以来,高风绝尘,亦少衰矣。李杜之后,诗人继作,虽间有远韵,而才不逮意。独韦应物、柳宗元,发纤秾于简古,寄至味于澹泊,非余子所及也。唐末司空图,崎岖兵乱之间,而诗文高雅,犹有承平之遗风。其诗论曰:“梅止于酸,盐止于咸,饮食不可无盐梅,而其美常在咸酸之外。”盖自列其诗之有得于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韵,恨当时不识其妙,予三复其言而悲之。
闽人黄子思,庆历、皇祐间号能文者。予尝闻前辈诵其诗,每得佳句妙语,反复数四,乃识其所谓。信乎表圣之言,美在咸酸之外,可以一唱而三叹也。予既与其子几道、其孙师是游,得窥其家集。而子思笃行高志,为吏有异材,见于墓志详矣,予不复论,独评其诗如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