涩路如披棘,停车自咡嚅。王事趣之去,原隰一征夫。
途光荒夕照,所见但飞鸟。飞鸟鸣不已,客意愈踌躇。
秣马昏林下,孤村半有无。啼獋攀前辙,奔狼迫后驱。
呼仆环刀剑,弓衣学短襦。自顾非行伍,束身似全诬。
特以居行少,无人道我迂。私闻童仆语,作此诚区区。
本为观文往,何乃武容粗。无多剑与矢,缓急安可需。
汝辈安知此,我意岂全躯。先生威天下,新制重矢弧。
积叠三军众,存名亦执殳。将求缓急用,于此未全殊。
今古戈矛客,请率以癯儒。慎旃无复道,寄身在远途。
坐拥连床缃缥,带草春窗,英光深烛。真珠船到,开卷蠹尘轻簌。
元和蜕取,义熙题遍,尽有书城,能消陵谷。过眼云烟漫省,唤起词仙,一笑来伴幽独。
按谱笛中世换,旧蘋断碧凄剩馥。蔓草王风感,甚芳椒疏雨,清事能续。
吟边今古,一抹弁峰寒绿。送尽飞鸿,三径晚、憺凭阑心目。
古芸隐处,珍重文字福。
何人开竹院,有客洗梨妆。傍柳通幽径,寻溪度石梁。
落花春已半,啼鸟日初长。徙倚东风外,高情讵可量。
海边民物鲜欢娱,太守经营与众俱。园圃新阴多杞柳,池塘生意足鱼蒲。
长空不碍高飞鹄,浅水兼容短胫凫。此乐有谁知我趣,归来红旆日西晡。
余尝读白乐天《江州司马厅记》,言“自武德以来,庶官以便宜制事,皆非其初设官之制,自五大都督府,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,惟员与俸在。”余以隆庆二年秋,自吴兴改倅邢州,明年夏五月莅任,实司那之马政,今马政无所为也,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。所谓司马之职尽去,真如乐天所云者。
而乐天又言:江州左匡庐,右江、湖,土高气清,富有佳境,守土臣不可观游,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,以足为乐。而邢,古河内,在太行山麓,《禹贡》衡津、大陆,并其境内。太史公称”邯郸亦漳、河间一都会”,“其谣俗犹有赵之风”,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,而日闭门不出,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,余亦无以有之。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,能自适,现其所为诗,绝不类古迁谪者,有无聊不平之意。则所言江州之佳境,亦偶寓焉耳!虽徽江州,其有不自得者哉?
余自夏来,忽已秋中,颇能以书史自误。顾街内无精庐,治一土室,而户西向,寒风烈日,霖雨飞霜,无地可避。几榻亦不能具。月得俸黍米二石。余南人,不惯食黍米,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,差不愧于乐天。因诵其语以为《厅记》。使乐天有知,亦以谓千载之下,乃有此同志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