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年尝爱岑公诗,吾观费子毛骨奇。婉娈总角突而并,粉绘风流今在兹。
素屏八幅君能画,咫尺江阳影仙界。宝山春眺在苍茫,海观秋澜涌澎湃。
龙潭时雨稻苗齐,霁雪方山胜剡溪。白塔朝霞红散绮,东崖夜月明如圭。
荔子丹兮锦林丽,馀甘客舫无留滞。避喧可当武陵桃,招隐还同小山桂。
乘兴何须慕远游,山中日月自悠悠。君不见眉山萧旭亦好手,流落滇南今白头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天造云雷,问谁是、中原豪杰。人尽道、青钱万选,使君高节。
自有胸中兵十万,不须更事张仪舌。看千秋、金镜一编书,心如铁。
天下利,君能说。天下病,君能切。要十分做满,黑头勋业。
乐府新诗三百首,篇篇落纸挥冰雪。更醉来、鲸吸捲秋波,杯中月。
峰回绝壁鬼斧折,凿破天门天汉泄。干崖照耀挂长虹,飞流溅沫喷寒雪。
须臾幽壑风飒飒,吹散游丝四面射。我欲剪之作罗裙,鲛人停梭依岚泣。
危磴斑斑绣紫黛,蹑屐扪萝石龛在。洞花摇落点翠林,悬岩颠松皆生态。
隐隐谷口处士庄,盈盈碧水洗石床。载酒酣歌兴未已,玉女峰头月吐芒。
侵晨贶我一枝梅,快读新篇眼倍开。诗到成家丹几转,花如有孕萼初胎。
暗香忽自窗前至,旧雨欣从户外来。始信阳和含暖意,天公为尔费栽培。
昔时白屋擅英声,今日黄扉赞泰平。才似长源真宰相,年如颖士已诸生。
宏辞一卷留程式,碧落三山记姓名。多少孤寒依广厦,风檐回首气峥嵘。
湛然抱琴癖,閒弹送夕阳。云和不可作,一曲一回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