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攀龙(1562年 - 1626年),字存之,又字云从,江苏无锡人,世称“景逸先生”。明朝政治家、思想家,东林党领袖,“东林八君子”之一。著有《高子遗书》12卷等。万历十七年(1589年)中进士。后遇父丧归家守孝。天启六年(1626年)三月,高攀龙不堪屈辱,投水自尽,时年六十四岁。崇祯初年(1628年),朝廷为高攀龙平反,赠太子太保、兵部尚书,谥“忠宪”。
登高有惠远,揽胜即庐山。幽事知谁重,浮生得此间。
乾坤惟旧侣,霜露各衰颜。莫待黄花老,明朝更一攀。
我闻桂阳江上峰,平地突出七芙蓉。三峰岧嵉如列戟,四峰袅袅翔飞龙。
孤水东来走其下,上岩下岩惟古松。有时云雾满四壑,洞中仙侣时相逢。
使君磊落中行后,家傍前峰对江口。暗想精灵盘礴初,岳降生申理或有。
平生气与苍壁高,落笔烟霞常在手。六载为郎不爱身,五十生儿将白首。
湘南新鲊红胜王,燕京高会多名酒。岁岁登堂娱笑歌,歌我七峰为尔寿。
楝花风过水平堤,两两林鸠屋上啼。因看青山门忘掩,浮云直到榻前栖。
汲水得明月,倒影上青天。客行三十年,未识蜀月圆。
中宵梦巴蜀,秣马辞燕服。成都虽云远,未到意已足。
远意不可期,宿夕宛见之。云迷飞鸟道,雨急卧龙祠。
干戈何草草,祇说渝州好。但得渝州官,甘就渝州老。
渝州古雄城,彭君旧建旌。至今江石上,犹有古时名。
豪杰世已矣,空城俯流水。复有江东人,来教渝州士。
方侯天机深,大雅托遗音。沈潜万夫敌,脱略五湖心。
翩然别我往,长揖仙人掌。疾风吹大旗,落日明斜舫。
即此少相知,相知长恨思。巫山桂树发,折寄定何时?
仲春尚寒气,林花无艳姿。弊裘拥衰疾,风雨何凄其。
始雷发东隅,霁牖阳光披。微风草际动,落英池面移。
幽禽变圆吭,游鱼扬细鬐。我病自此愈,泛舟溪水湄。
小舆指南盖,短筇问东毗。机心不复有,高蹈农与羲。
文章江左溯萧梁,负郭长流五马芳。虾虎旧城曾保障,蛟龙潜迹此贤良。
遗徽远接袁公社,余荫遥攀召伯棠。终是南洲风俗美,永留故址历沧桑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君不见梁王已破六国垒,苑中便起文园台。黄垒白玉架楼阁,绮榻延宾四向开。
清泠池上三尺雪,相如新赋倾邹枚。临邛美人斗花朵,挑以琴心礼岂那。
汉庭卖赋得千垒,白首游梁计亦左。今人空怍古人风,抱策为儒叹不逢。
呜呼古来文士不简岂足病,且览词彩如长虹。
两岸孤蒲映绿苔,江山如画锦屏开。千层巨浪排天涌,一叶轻舟带月回。
入眼堕云随落鹜,愁人短笛调寒梅。难赊暮景毋虚过,待趣将来识几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