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亥岁暮杂诗二十首 其十二

门外微风又过萧,仓琅遥撼树头瓢。白云送老三休记,红烛消寒七者寮。

乞米僧来抛短景,抱琴客去醉良宵。无端计及雕枯复,春病春心发柳条。

(1629—1701)江南常熟人,字遵王,号也是翁。贯花道人、述古主人。少学于族祖谦益,深受赞赏。所居述古堂,多善本书。绛云楼失火后,所余书籍及谦益之诗文稿,均归述古堂。所撰《读书敏求记》,于板本原委,叙述甚详。又为谦益《初学》、《有学》两集作注。另有《述古堂书目》及《怀园》、《莺花》、《交芦》、《判春》、《奚囊》诸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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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低野阔暝烟浮,似与幽人耳目谋。邂逅前身溧阳尉,欲将半俸博冥搜。

海风票勿树如幢,风吹树颠结槟榔。
贾胡相衔浮巨舶,动以百斛输官场。
官场出这相留积,布散仅足资南方。
闻其入药破痃癖,铢两自可攻腹肠。
如何费耗比菽粟,大家富室争收藏。
邦人低颜为予说,浓岚毒雾将谁当。
蒌藤生叶大於钱,蚬壳火化灰如霜。
鸡心小切紫花碎,灰叶佐助消百殃。
宾朋相逢未唤酒,煎点亦笑茶瓯黄。
摩挲蒳孙更兼取,此味我知君未尝。
吾帮合姓问名者,相许羔雁先登堂。
盘奁封题裹文绣。个数惟用多为光。
闻公嚼蜡尚称好,随我啖此当更良。
支颐细听邦人说,风俗今知果差别。
为饥一饭众肯置,食蓼忘辛定谁辍。
语言混杂常嗫嚅,怀袖携持类饕餮。
唇无贵贱如激丹,人相诅盟皆歃血。
初疑被窘遭折齿,又怪病阳狂嚼舌。
岂能鼎畔窃硃砂,恐或遇仙餐绛雪。
又疑李贺哎心出,咳唾皆给腥未歇。
自求口实象为颐,颐中有物名噬嗑。
噬遇腊肉尚为吝,饮食在颐尤欲节。
酸醎甘苦各有臓,偏受辛毒何其拙。
那知玉液贵如酥,况是会池要清洁。
我尝效尤进薄少,土灰在喉津已噎。
一身生死吒造华,琐琐谁能污牙颊。

江深不畜伺潮鸡。春和出户迟。浣纱稀。双桥钗子,填粟缀红泥,裁得荷花新样好,羞比着,嫁时衣。

盆池潋滟荫芭蕉,点水圆荷未出条。
分得江湖好风景,断云飞去晚萧萧。
此郎守节固堪论,汉玺飘飘亦仅存。
周勃取将迎代邸,霍光持去授皇孙。

薄宦相随,长征共赋,尽多店月桥霜。正晓鸡才唱,又促行装。

归梦将成又破,云栈远、亲舍何方。悲游子,门闾白发,日暮还望。

茫茫。乍经宦海,从此便抽帆,也怕澜狂。趁这番风利,飞送滕王。

谁识清贫太守,空留得、诗压琴囊。愁吟苦,知君又添,几曲离肠。

鞍马南州五日程,岂知物外有茅亭。尘埃暑困人如醉,月露夜凉天亦醒。

九月都城秋日亢。马头白露迎朝爽。曾向西山观苍莽。川原广。千林红叶同春赏。一本黄花金十镪。富家菊谱签银榜。龙虎台前驼鼓响。擎仙掌。千官瓜果迎銮仗。

一叶乘风去,青山两岸分。峰高微碍月,岭断澹连云。

乱竹鸥群路,平沙鸟迹文。栖霞何处是,钟磬半空闻。

李侯平生无他好,眼中黄卷常自娱。
明窗危坐对贤圣,鼓吹不可一日无。
欣然会意便忘食,心醉何止勤三余。
几年携家避盗寇,尚得戏彩乘潘舆。
摄官江外有何好,阔步日边真良图。
试求假直亦不恶,他年不减行秘书。

倒倾三峡词源,锦标信入真儒手。纵横珠玉,陆离光怪,出奇翻旧。

世外陈人,林閒废黾,争当推首。羡文章大块,逢源左右,拈来便无可否。

尽喜坐花醉月,孰逃禅、转头悄昼。空雷阳焰,尘埃野马,看他奔走。

葵藿琼瑶,林泉丝竹,清歌且酒。谪仙人、别有天真兴味,胜蓬莱寿。

羽客朝元昼掩扉,林中一径雪中微。松阴绕院鹤相对,
山色满楼人未归。尽日独思风驭返,寥天几望野云飞。
凭高目断无消息,自醉自吟愁落晖。
圣主久临御,戢戈息生娄。
狂胡犯天纪,躣马舍虏庭。
四海涨烽烟,白昼亦晦冥。
不惟师无名,岂有间可乘。
大将失经略,淮壖气如蒸。
虏骑犯和州,采石势不胜。
登坛刑白马,意气甚凭陵。
朝廷颇忧虞,众心若摇旌。
谁知肘腋祸,自彼萧墙兴。
皇天相我多,一失遂有能。
黔黎卖钗钏,果见酒价腾。
坐收不战功,宵旰今已宁。
宸章粲星斗,蜂目见丹青。
行行若死然,此亦不足称。
谁云暴无伤,以兹庶可懲。
潦收野水净,云阵布重阴。
一夜西风急,千山落叶深。
身犹衣暑服。耳已厌寒砧。
对此无心者,还应雪满簪。

白塔山前水向东,唐渠疏凌总无功。王公学得苏公法,一道长堤筑浪中。

尊者策眉王不会,十方刹土古风清。
佛斋胜会亲曾预,不是寻堂粥饭僧。
廉可继悬鱼,官清术有馀。
民田侵废苑,公署似间居。
草长通囹圄,花飞落簿书。
见君松操直,经考只如初。
水屋围春绿,云岑送晓青。
无心向朝市,信步到禅扃。
野境连天远,疏钟隔岸听。
杯行莫辞醉,檐月笑人醒。
犍为城下牂牁路,空冢滩西贾客舟。
此夜可怜江上月,夷歌铜鼓不胜愁。

  内翰执事:洵布衣穷居,尝窃有叹,以为天下之人,不能皆贤,不能皆不肖。故贤人君子之处于世,合必离,离必合。往者天子方有意于治,而范公在相府,富公为枢密副使,执事与余公、蔡公为谏官,尹公驰骋上下,用力于兵革之地。方是之时,天下之人,毛发丝粟之才,纷纷然而起,合而为一。而洵也自度其愚鲁无用之身,不足以自奋于其间,退而养其心,幸其道之将成,而可以复见于当世之贤人君子。不幸道未成,而范公西,富公北,执事与余公、蔡公分散四出,而尹公亦失势,奔走于小官。洵时在京师,亲见其事,忽忽仰天叹息,以为斯人之去,而道虽成,不复足以为荣也。既复自思,念往者众君子之进于朝,其始也,必有善人焉推之;今也,亦必有小人焉间之。今之世无复有善人也,则已矣。如其不然也,吾何忧焉?姑养其心,使其道大有成而待之,何伤?退而处十年,虽未敢自谓其道有成矣,然浩浩乎其胸中若与曩者异。而余公适亦有成功于南方,执事与蔡公复相继登于朝,富公复自外入为宰相,其势将复合为一。喜且自贺,以为道既已粗成,而果将有以发之也。既又反而思,其向之所慕望爱悦之而不得见之者,盖有六人焉,今将往见之矣。而六人者,已有范公、尹公二人亡焉,则又为之潸然出涕以悲。呜呼,二人者不可复见矣!而所恃以慰此心者,犹有四人也,则又以自解。思其止于四人也,则又汲汲欲一识其面,以发其心之所欲言。而富公又为天子之宰相,远方寒士,未可遽以言通于其前;余公、蔡公,远者又在万里外,独执事在朝廷间,而其位差不甚贵,可以叫呼扳援而闻之以言。而饥寒衰老之病,又痼而留之,使不克自至于执事之庭。夫以慕望爱悦其人之心,十年而不得见,而其人已死,如范公、尹公二人者;则四人之中,非其势不可遽以言通者,何可以不能自往而遽已也!

  执事之文章,天下之人莫不知之;然窃自以为洵之知之特深,愈于天下之人。何者?孟子之文,语约而意尽,不为巉刻斩绝之言,而其锋不可犯。韩子之文,如长江大河,浑浩流转,鱼鼋蛟龙,万怪惶惑,而抑遏蔽掩,不使自露;而人望见其渊然之光,苍然之色,亦自畏避,不敢迫视。执事之文,纡余委备,往复百折,而条达疏畅,无所间断;气尽语极,急言竭论,而容与闲易,无艰难劳苦之态。此三者,皆断然自为一家之文也。惟李翱之文,其味黯然而长,其光油然而幽,俯仰揖让,有执事之态。陆贽之文,遣言措意,切近得当,有执事之实;而执事之才,又自有过人者。盖执事之文,非孟子、韩子之文,而欧阳子之文也。夫乐道人之善而不为谄者,以其人诚足以当之也;彼不知者,则以为誉人以求其悦己也。夫誉人以求其悦己,洵亦不为也;而其所以道执事光明盛大之德,而不自知止者,亦欲执事之知其知我也。

  虽然,执事之名,满于天下,虽不见其文,而固已知有欧阳子矣。而洵也不幸,堕在草野泥涂之中。而其知道之心,又近而粗成。而欲徒手奉咫尺之书,自托于执事,将使执事何从而知之、何从而信之哉?洵少年不学,生二十五岁,始知读书,从士君子游。年既已晚,而又不遂刻意厉行,以古人自期,而视与己同列者,皆不胜己,则遂以为可矣。其后困益甚,然后取古人之文而读之,始觉其出言用意,与己大异。时复内顾,自思其才,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。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,取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韩子及其他圣人、贤人之文,而兀然端坐,终日以读之者,七八年矣。方其始也,入其中而惶然,博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。及其久也,读之益精,而其胸中豁然以明,若人之言固当然者。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。时既久,胸中之言日益多,不能自制,试出而书之。已而再三读之,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,然犹未敢以为是也。近所为《洪范论》《史论》凡七篇,执事观其如何?嘻!区区而自言,不知者又将以为自誉,以求人之知己也。惟执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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