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前一双桂,娟娟如幽人。染我毛骨香,薰我梦寐清。
恶木忽见妒,累累引繁藤。拘絷清风枝,不使舒芳阴。
滋蔓日益多,恶木亦难任。引藤欲伤桂,岂期自伤身。
侵晨戒仆夫,为我持斧斤。论木妒桂罪,诛藤反噬心。
呜呼君子交,择之贵在精。
高梧傍层楼,隐翳崖寺古。森森露井寒,荫此六月暑。
秋风动地至,柯叶遽如许。依依别故林,黄落半粘土。
凉蝉不复号,惊鹊时自语。一夜绕空枝,愁绝两翅羽。
真个而今亲试。月白霜浓萧寺。佛阁梦双凭,第三层。
何处银饼素绠。暗入远钟疏磬。一滴下杨枝,乍醒时。
泉脉十字过,石廉千里通。汲来聊煮茗,风味故应同。
敏绝丹青手,驱驰翰墨场。力能移地轴,艺直破天荒。
素壁清风起,苍崖旭日光。乔林支混沌,巨石偃沧浪。
鹤背芙蓉影,牛头薜荔香。参差殊不谬,奔峭亦非常。
仙去遗真馆,人来倚钓航。向知万里近,不费一生忙。
拟乞丹砂洞,长寻碧草乡。松乔如可及,结友更何方?
居庸古关塞,老我今见之。天险限南北,乱石如城陴。
朝光映苍翠,征袖凉飔飔。涧谷四十里,崖峦争献奇。
禽鸟鸣相和,草木蔚华滋。佛炉架岩上,疏泉汇清池。
民居亦棋布,机硙临山陲。清幽入行李,缓策遂忘疲。
黄屋年年度,深仁育黔黎。从官多名儒,山石遍题诗。
伊余备史属,斐然愧文辞。矧兹中兴运,歌诵职所宜。
皇灵符厚德,岂曰恃险巇。
先大父侧室,姓章氏,明崇祯丙子十一月二十七日生。年十八来归,逾年,生女子一人,不育。又十余年,而大父卒。先大母钱氏。大母早岁无子,大父因娶章大家。三年,大母生吾父,而章大家卒无出。大家生寒族,年少,又无出,及大父卒,家人趣之使行,大家则慷慨号恸不食。时吾父才八岁,童然在侧,大家挽吾父跪大母前,泣曰:“妾即去,如此小弱何?”大母曰:“若能志夫子之志,亦吾所荷也。”于是与大母同处四十余年,年八十一而卒。
大家事大母尽礼,大母亦善遇之,终身无间言。櫆幼时,犹及事大母。值清夜,大母倚帘帷坐,櫆侍在侧,大母念往事,忽泪落。櫆见大母垂泪,问何故,大母叹曰:“予不幸,汝祖中道弃予,汝祖没时,汝父才八岁。”回首见章大家在室,因指谓櫆曰:“汝父幼孤,以养以诲,俾至成人,以得有今日,章大家之力为多。汝年及长,则必无忘章大家。”时虽稚昧,见言之哀,亦知从旁泣。
大家自大父卒,遂表明。目虽无见,而操作不辍,槐七岁,与伯兄、仲兄从塾师在外庭读书。每隆冬,阴风积雪,或夜分始归,僮奴皆睡去,独大家煨炉以待。闻叩门,即应声策杖扶壁行,启门,且执手问曰:“书若熟否?先生曾朴责否?”即应以书熟,未曾朴责,乃喜。
大家垂白,吾家益贫,衣食不足以养,而大家之晚节更苦。呜呼!其可痛也夫。
今朝庭鹊喜,灯为一花开。侧指皂囊去,转头骢马来。
新橙家斫鲙,残菊客浮杯。乐事连休日,须凭酒作媒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