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郡苏轼,余之同年友也。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,称蜀之士,曰黎生、安生者。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,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,辱以顾余。读其文,诚闳壮隽伟,善反复驰骋,穷尽事理;而其材力之放纵,若不可极者也。二生固可谓魁奇特起之士,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。
顷之,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。将行,请予言以为赠。余曰:「余之知生,既得之于心矣,乃将以言相求于外邪?」黎生曰:「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,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。今求子之言,盖将解惑于里人。」余闻之,自顾而笑。
夫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知信乎古,而不知合乎世;知志乎道,而不知同乎俗。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。世之迂阔,孰有甚于予乎?今生之迂,特以文不近俗,迂之小者耳,患为笑于里之人。若余之迂大矣,使生持吾言而归,且重得罪,庸讵止于笑乎?
然则若余之于生,将何言哉?谓余之迂为善,则其患若此;谓为不善,则有以合乎世,必违乎古,有以同乎俗,必离乎道矣。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,则于是焉,必能择而取之。
遂书以赠二生,并示苏君,以为何如也?
康时致主接英游,姚宋开元第一流。憔悴三闾空泽畔,离骚终日念灵脩。
再岁来相款,三杯忽语离。忍将垂老泪,滴作送行诗。
子去侬犹住,身留梦亦随。南溪旧风月,千万寄相思。
龙潭树密晚烟匀,丰乐亭空野望新。旧日经过馀十载,重来朋好亦三人。
胜情老去浑无恙,遗迹追思已半湮。自是风尘易憔悴,形神于此一相亲。
楼上清歌彻夜阑,四围花影泥人看。莺声如沸潮如酒,侵晓吴江雨作寒。
空庭凉意似新秋,露下晴皋湿翠畴。淡淡轻烟迷远岫,盈盈新月上帘钩。
不殊风景人千里,尚识离情遍九洲。独羡忘机垂钓客,烟蓑无语狎沙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