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位

兼中至,不历僧只超十地。
虽然踏著旧家乡,更须知有深深意。
释慧温,号萝庵,俗姓郑,福州(今属福建)人。年二十,礼灵凤主僧,落发受具。偏参诸老,晚依竹庵于东林寺,又谒高庵悟、南华炳、草堂清。高宗绍兴二十一年(一一五一)冬,住宣城宝胜寺,晚住通州狼山寺。为南岳下十六世,龙翔士圭禅师法嗣。《嘉泰普灯录》卷二○、《五灯会元》卷二○有传。今录诗七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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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意微慳,春工多裕,长须末后殷勤。骨瘦挽先,肌韵恰好,花头径尺徐陈。红黄粉紫,更牛家、姚魏为真。留几种,蒂殢中州,异时齐顿浑身。
承平当日开多少,笙歌何限,是甚人人。气入江南,心知芍药,彷佛前事犹存。名品应须,认旧家、雨露方新。成一处,蓓蕾根株,剩看诸谱纷纷。

卷尽珠帘,楚天迥、阑干几曲。最好是、瑶台归路,月翻银屋。

深院数枰风入座,高楼一喷云横玉。看橘林、霜浅未全黄,犹悬绿。

悠然意,渊明菊。真如指,国师竹。者是非识破,都无荣辱。

不管浮生如蝶梦,从教万事添蛇足。坐西昆、一笑八千秋,蟠桃熟。

吾侪一事办不曾,邹公一桥了此生。省斋先生三大字,此桥便有千载意。

今年天亦与护持,桃花春水不多肥。济川题柱吾无梦,梦借新桥作钓矶。

蛮夷作铜鼓,岂欲遗中原。酋豪势有衰,守器非子孙。

想其鼓橐初,巨电流山樊。范金当冒鼍,积环固无痕。

峒溪春秋会,祈报进鸡豚。声振歌舞中,斑衣伏尻臀。

一如沅湘俗,会鼓迎东暾。一旦敢旅距,跳梁集猱猿。

边徼有骇鼓,使我吏士奔。今日幸清晏,博古收彝尊。

旁及异方物,设虡陈阶轩。丸隤中严节,参挝有吏裈。

宴集杂是鼓,镗鞈訇雷门。道隆舞僸佅,世乱糅羌浑。

所愿张祝守,抚怀兼威恩。考击聊自娱,终不禁塞垣。

毋致马伏波,矍铄居军屯。嗟彼铜马式,不若下泽辕。

六尺龙须席,尺二虎珀枕。甲夜不见侬,丙夜不成寝。

归不得!一夜林鸟头白。落月关山何处笛?马嘶还向北。

鱼雁沈沈江国,不忍闻君消息。恨不奋飞生六翼,乱云愁似幕。

駴耳滔滔万派东,百年惊浪压孤蓬。何时栖息焦山去,卧看斜阳自打钟。

寥寥尘外意,更对萧然境。竹竦檀栾叶,云起嵯峨影。

迹幽疑避喧,神虚匪耽静。嗒尔此端居,唯知昼方永。

班马文章驾并驰,云龙追逐去何之?门前流水垂杨柳,屋上青山叫子规。

三月又逢修禊日,一觞还忆太平时。可怜潦倒无家客,满目风尘两鬓丝。

岳阳路径绕烟鬟,拟见湘娥竹上斑。一曲罗江千叠嶂,云深何处九疑山。

夜阑天水共澄清,月落参横正五更。愁到枕边眠未得,晓鸡声里听潮生。

九月到安庆,十月抵安福。长江二千里,波涛相起伏。

雷电风雨交,客如牛觳觫。长眠鱼腹中,思之已烂熟。

谁贳不祥身,端然返乡族。朱提余一封,入门愧松竹。

顾家好亭子,夏坐午风轻。阶蚁无私食,园蜂有序行。

池深荷气浅,竹密磬声清。人事多升灭,寒潮不世情。

韩云浮屠多技能,祗今复见龙岩僧。高閒怀素去已久,肯向死灰求续灯。

手追心慕忽有得,笔底涣然无滞凝。云烟结瞑鬼神泣,雷电索怪蛟龙腾。

悬崖百寻泻瀑布,老树千岁垂寒藤。铁为门限自兹始,但恐纸价相仍增。

我闻雪庵亦工此,好事往往输缣缯。都城颜扁妙天下,骤得荣宠非阶升。

龙岩更须追三昧,无俾斯人专美称。

生当益於人,为道固不同。
赐也乃结驷,回也乃屡空。
忆昔年少壮,未知理穷通。
收身百忧馀,自置寂寞中。
饘粥傥可继,当为七十翁。
饭牛归去趁东风,柳色山光绿映红。
世事兴亡在何处,夕阳江畔笛声中。

素影飘溪,暗琼浮笠,珊杖海月初挂。薄絮愁香,冰霞凝翠,瘦蝶怯寒欲化。

凤箫韵远,叹珠阁、零红将谢。探取鹤巢消息,倦游曲巷嘶马。

踏歌寻春来也。寄江潭、鱼书曾写。小凭疏窗如此,吟怀高雅。

寒静绿迷帘下。怜落砌、脂痕半狼藉。尔许高情,傍篱绕舍。

去年中秋月,团团上林薮。文士两三人,竟夕坐相守。

精光浮白空,谁见虾蟆丑。觞酌杂歌吟,待得下高柳。

今年中秋月,辉辉入窗牖。照我如有期,怪我尊无酒。

月是去年月,不复去年友。人生如风花,聚散良不偶。

贤愚与贵贱,肉骨同一朽。我今见明月,再拜复稽首。

侧闻古老言,此言岂虚有。正秋三五满,万里绝纤垢。

玉兔捣神药,服之寿长久。我无周生术,安得月在手。

天梯邈难攀,中扃欲成疚。万方浩漫漫,月轮又西走。

平陵东,松柏桐,不知何人劫义公。
劫义公,在高堂下,交钱百万两走马。
两走马,亦诚难,顾见追吏心中恻。
心中恻,血出漉,归告我家卖黄犊。

  顺治二年乙酉四月,江都围急。督相史忠烈公知势不可为,集诸将而语之曰:“吾誓与城为殉,然仓皇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,谁为我临期成此大节者?”副将军史德威慨然任之。忠烈喜曰:“吾尚未有子,汝当以同姓为吾后。吾上书太夫人,谱汝诸孙中。”

  五日,城陷,忠烈拔刀自裁,诸将果争前抱持之。忠烈大呼德威,德威流涕,不能执刃,遂为诸将所拥而行。至小东门,大兵如林而至,马副使鸣騄、任太守民育及诸将刘都督肇基等皆死。忠烈乃瞠目曰:“我史阁部也。”被执至南门。和硕豫亲王以先生呼之,劝之。忠烈大骂而死。初,忠烈遗言:“我死当葬梅花岭上。”至是,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,乃以衣冠葬之。

  或曰:“城之破也,有亲见忠烈青衣乌帽,乘白马,出天宁门投江死者,未尝殒于城中也。”自有是言,大江南北遂谓忠烈未死。已而英、霍山师大起,皆托忠烈之名,仿佛陈涉之称项燕。吴中孙公兆奎以起兵不克,执至白下。经略洪承畴与之有旧,问曰:“先生在兵间,审知故扬州阁部史公果死耶,抑未死耶?”孙公答曰:“经略从北来,审知故松山殉难督师洪公果死耶,抑未死耶?”承畴大恚,急呼麾下驱出斩之。

  呜呼!神仙诡诞之说,谓颜太师以兵解,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,实未尝死。不知忠义者圣贤家法,其气浩然,常留天地之间,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!神仙之说,所谓为蛇画足。即如忠烈遗骸,不可问矣,百年而后,予登岭上,与客述忠烈遗言,无不泪下如雨,想见当日围城光景,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,是不必问其果解脱否也,而况冒其未死之名者哉?

  墓旁有丹徒钱烈女之冢,亦以乙酉在扬,凡五死而得绝,特告其父母火之,无留骨秽地,扬人葬之于此。江右王猷定、关中黄遵严、粤东屈大均为作传、铭、哀词。

  顾尚有未尽表章者:予闻忠烈兄弟,自翰林可程下,尚有数人,其后皆来江都省墓。适英、霍山师败,捕得冒称忠烈者,大将发至江都,令史氏男女来认之。忠烈之第八弟已亡,其夫人年少有色,守节,亦出视之。大将艳其色,欲强娶之,夫人自裁而死。时以其出于大将之所逼也,莫敢为之表章者。

  呜呼!忠烈尝恨可程在北,当易姓之间,不能仗节,出疏纠之。岂知身后乃有弟妇,以女子而踵兄公之余烈乎?梅花如雪,芳香不染。异日有作忠烈祠者,副使诸公,谅在从祀之列,当另为别室以祀夫人,附以烈女一辈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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