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以甚深微妙法,广为一切众生说。有能悉发菩提心,究竟得成无上道。
彼有受持读诵者,其福不可更称量。七宝满尔河沙数,以用布施得福德。
而比福德犹为多,况吾大慈大愿师,常悯众生堕恶道。
假此持经功德海,能免世间一切苦。有大长者号宰官,书写读诵不少懈。
旃檀香及薝卜花,供养恭敬常作礼。忽遇黑风吹船舫,将随那刹诸鬼国。
仓惶取是受持经,投诸江流没巨浪。须臾风定夜色霁,达旦悉得大快乐。
平明篙师有妇妻,忽言汲水得巨轴。金书贝叶与巾绣,无一毫毛有坏相。
有如金刚不坏身,经大水聚性不灭。拾尘数劫有时尽,而是功德终无穷。
众生信心不坚固,未尝闻此殊胜事。用是稽首无上尊,愿我诸佛常加护。
烽火临瓜步,銮舆去石头。蕃文来督府,降表送苏州。
杀戮神人哭,腥污郡邑愁。依山成斗寨,保水得环洲。
国士推司马,戎韬冠列侯。师从黄钺陈,计用白衣舟。
曹沫提刀日,田单伏锸秋。春旗吴苑出,夜火越江浮。
作气须先鼓,争雄必上游。军声天外落,地势掌中收。
征虏投壶暇,东山赌墅优。莫轻言一战,上客有良谋。
陜郊古云重,雄胜地所该。群山左右顾,大河西北来。
府署凭中高,一日万景开。是时八九月,秋色清池台。
樽酒雨馀酌,笙歌云际回。追欢缅前会,真乐非昔陪。
宾客虽日过,礼俗多嫌猜。于焉备厨传,安得忘形骸。
神交与心赏,怀旧何悠哉。
诏下明光散玉珂,西曹帝遣布阳和。江天遥向豫章去,春草还从吴会过。
沙带晓云飞雁鹜,浪摇晴日见鼋鼍。青蘋忽起骚人兴,明月常闻榜子歌。
彭蠡星光连剑动,匡庐秋色傍船多。梅山缥缈空烟水,徐孺招寻自薜萝。
四牡南行知不倦,双鱼北寄定如何。王程迢递重回首,应忆春风别潞河。
穷秋杀气正潇潇,突厥牙前落二雕。走马电飞弓霹雳,将军那数霍嫖姚。
飞霞园地固无多,我爱他时号茧窝。若缭城跟疏织竹,锦屏环列绣成窠。
晋赵分形胜,危关独耸然。缘坡频入谷,越岭复登天。
土沃尤宜菜,民勤尽力田。居庸当北望,绵亘共山川。
玉箫吹彻画堂前,兰室生香笑并肩。如此秋光良夜永,灯光红夺月华鲜。
郑子玄者,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。文虽不如其父子,而质实有耻,不肯讲学,亦可喜,故喜之。盖彼全不曾亲见颜、曾、思、孟,又不曾亲见周、程、张、朱,但见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实实如是尔也,故耻而不肯讲。不讲虽是过,然使学者耻而不讲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卒如是而止,则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可诛也。彼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,志在巨富;既已得高官巨富矣,仍讲道德,说仁义自若也;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:“我欲厉俗而风世。”彼谓败俗伤世者,莫甚于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也,是以益不信。不信故不讲。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。
黄生过此,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,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。至九江,遇一显者,乃舍旧从新,随转而北,冲风冒寒,不顾年老生死。既到麻城,见我言曰:“我欲游嵩少,彼显者亦欲游嵩少,拉我同行,是以至此。然显者俟我于城中,势不能一宿。回日当复道此,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,兹卒卒诚难割舍云。”其言如此,其情何如?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。然林汝宁向者三任,彼无一任不往,往必满载而归,兹尚未厌足,如饿狗思想隔日屎,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。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;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,复以舍不得李卓老,当再来访李卓老,以嗛林汝宁:名利两得,身行俱全。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;可不谓巧乎!今之道学,何以异此!
由此观之,今之所谓圣人者,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,特有幸不幸之异耳。幸而能诗,则自称曰山人;不幸而不能诗,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。幸而能讲良知,则自称曰圣人;不幸而不能讲良知,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。展转反复,以欺世获利。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,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。夫名山人而心商贾,既已可鄙矣,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,谓人可得而欺焉,尤可鄙也!今之讲道德性命者,皆游嵩少者也;今之患得患失,志于高官重禄,好田宅,美风水,以为子孙荫者,皆其托名于林汝宁,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。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,信乎其不足怪矣。
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?挟数万之赀,经风涛之险,受辱于关吏,忍诟于市易,辛勤万状,所挟者重,所得者末。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,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,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!今山人者,名之为商贾,则其实不持一文;称之为山人,则非公卿之门不履,故可贱耳。虽然,我宁无有是乎?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,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?有则幸为我加诛,我不护痛也。虽然,若其患得而又患失,买田宅,求风水等事,决知免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