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色满天地,悲风动高台。浮云惨不舒,白日忽已摧。
远念客游子,鼓楫潇湘回。北顾金马门,东望沧海隈。
不念旧所欢,弃置如尘埃。传我尺素书,抽翰空徘徊。
历历天上榆,冉冉庭前梅。相思难重陈,叹息生余哀。
知君心赏寄灯楼,趁月追寻到晓筹。应恨狂朋漂泊去,明朝谁问拾钗游。
闲看缟髻笑青枫,亦有红氍坐药丛。画舫帘衣凭雪藕,玉筝弦索见春葱。
才人履屐能俱妙,贵客林亭惜未工。自是昔贤情调浅,风流争肯受诗穷。
空阶飞霰,算东阳、带眼朝来都缓。一纸绵绵思远道,比似此情还短。
屧径萝凋,剑池枫落,莫弄参差筦。春灯初试,峭寒犹恋孤馆。
悽惋。携手丛祠,霜前絮酒,曾送南征雁。廿载重逢青鬓改,愁与吴云俱乱。
淮上秋山,彭城夜雨,独我肠堪断。故人休问,暗尘不上行卷。
皎然凝静夜,万象此森森。素色浑江汉,寒辉自古今。
劬同冬日爱,肃若秋霜深。光景徒劳仰,临风但写心。
近奉违,亟辱问讯,具审起居佳胜,感慰深矣。某受性刚简,学迂材下,坐废累年,不敢复齿缙绅。自还海北,见平生亲旧,惘然如隔世人,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,而敢求交乎?数赐见临,倾盖如故,幸甚过望,不可言也。
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,观之熟矣。大略如行云流水,初无定质,但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所不可不止,文理自然,姿态横生。孔子曰:“言之不文,行而不远。”又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夫言止于达意,即疑若不文,是大不然。求物之妙,如系风捕景,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,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。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?是之谓辞达。辞至于能达,则文不可胜用矣。扬雄好为艰深之辞,以文浅易之说,若正言之,则人人知之矣。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,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,皆是类也。而独悔于赋,何哉?终身雕篆,而独变其音节,便谓之经,可乎?屈原作《离骚经》,盖风雅之再变者,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?使贾谊见孔子,升堂有余矣,而乃以赋鄙之,至与司马相如同科,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,可与知者道,难与俗人言也;因论文偶及之耳。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,市有定价,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。纷纷多言,岂能有益于左右,愧悚不已!
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,轼本不善作大字,强作终不佳;又舟中局迫难写,未能如教。然轼方过临江,当往游焉。或僧有所欲记录,当为作数句留院中,慰左右念亲之意。今日至峡山寺,少留即去。愈远,惟万万以时自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