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诗表达了诗人对远离久别丈夫的真挚感情,隐约透露了她忧虑丈夫移情别恋的苦衷。全诗刻画心理活动既细致入微,又具体形象,诗情画意,跃然纸上。
首联一开头,就通过手的动作来展示心理活动。她提起“丹青”画笔,正想下笔作画。然而,她犹疑了。不知道该怎么画,还是“先拈宝镜”,照照容颜吧。可是一“拈宝镜”,却给她带来一股“寒”意。“宝镜”“寒”的原因,分不清是冰凉的镜体给人一种“寒”的感觉,还是诗人的心境寒凉。一“寒”字,既状物情,又发人意。
颔联进一步写诗人对镜自怜:她心中已自感玉容憔悴,而此刻细细端详,发觉鬓发也开始有点稀疏了。“惊”是因为“颜索寞”而引起的心理活动。“已惊”表明平素已有所感触,而此时照镜,更惊觉青春易逝。“颜索寞”,明显易见;“鬓凋残”细微难察,用“渐觉”一语,十分确当写出她愈来愈苦这一心理状态。
颈联中“泪眼”代指诗人的肖像,“愁肠”指心灵的痛苦。一“易”一“难”,互为映衬。这里用欲抑先扬的手法,在矛盾对比中,刻画怀念丈夫的深情。汤显祖《牡丹亭》第十四出杜丽娘自画肖像时说过两句话:“三分春色描将易,一段伤心写出难。”当是脱胎于此。
尾联点出写真寄外的目的。诗人辞恳意切地叮嘱丈夫:“想你大概把我完全忘光了吧,送上这张画,让你时时看看我。”“恐”,猜想,是诗人估量丈夫时的心理状态。一“恐”一“浑”,准确地描绘出自己微妙的感情活动。本来,仆人回家取琴书等物时,诗人察觉丈夫已有“别依丝萝”、把糟糠之情全“忘却”的意向。但她在诗中却避免了作正面的肯定,而用了估量、猜测的口吻,这就不致伤害丈夫的自尊心,而且给他留下回心转意的余地。一“恐”字,把诗人既疑虑又体谅丈夫的感情,委婉曲折地吐露出来,可谓用心良苦。末句,直陈胸臆,正面规劝丈夫:“时展画图看”,遥应首句,语短情长。
此诗对人物的神态动作描写和心理活动的刻画是很出色的。它也从侧面透露出封建时代妇女的不幸和痛苦。全诗情感表达真挚,有很强烈的艺术感染力。据记载,南楚材看了这首诗后,回心转意,辞掉了颍地长官的那桩婚事。
薛媛,晚唐濠梁(今安徽凤阳)南楚材之妻。楚材离家远游。颍(今河南许昌)地长官爱楚材风采,欲以女嫁之。楚材为仕途欲允婚,不顾夫妻情义命仆从回濠梁取琴书等物,表示不再归家。随后又施放烟雾弹,云“不亲名宦,唯务云虚”,要到青城求道,上衡山访僧。“善书画,妙属文”的薛媛,觉察丈夫意向,对镜自画肖像,并为写真诗而寄怀。楚材读后内心愧疚,终与妻子团聚。时人嘲之曰:“当时妇弃夫,今日夫弃妇;若不逞丹青,空房应独守”。该诗《泗虹合志》中有记载,证明其人其事的真实。
水乡经月雨,潮海暮春天。
芒种嗟无日,来牟失有年。
人多蓬菜色,村或断炊烟。
谁谓山中乐,忧来百虑煎。
二月相逢后。正见凉秋篱豆。玉阶前几日,长苔绣。
艳影交飞,略比春前瘦。无酒无花候。莫更兜人,有些离恨迤逗。
闲幔消长昼。漫道诗情依旧。薄罗歌扇冷,舞裙皱。
桂小香寒,怎似牡丹双宿。晴日金钗溜。为报西风,尽他罗袖消受。
与可以墨为竹,视之良竹也。
客见而惊焉,曰:“今夫受命于天,赋刑于地。涵濡雨露,振荡风气。春而萌芽,夏而解驰。散柯布叶,逮冬而遂。性刚洁而疏直,姿婵娟以闲媚。涉寒暑之徂变,傲冰雪之凌厉。均一气于草木,嗟壤同而性异。信物生之自然,虽造化其能使。今子研青松之煤,运脱兔之毫。睥睨墙堵,振洒缯绡。须臾而成,郁乎萧骚。曲直横斜,秾纤庳高,窃造物之潜思,赋生意于崇朝。子岂诚有道者邪?”
与可听然而笑曰:“夫子之所好者,道也,放乎竹矣!始予隐乎崇山之阳,庐乎修竹之林。视听漠然,无概乎予心。朝与竹乎为游,莫与竹乎为朋。饮食乎竹间,偃息乎竹阴。观竹之变也多矣!若夫风止雨霁,山空日出。猗猗其长,森乎满谷。叶如翠羽,筠如苍玉。淡乎自持,凄兮欲滴。蝉鸣鸟噪,人响寂历。忽依风而长啸,眇掩冉以终日。笋含箨而将坠,根得土而横逸。绝涧谷而蔓延,散子孙乎千亿。至若藂薄之余,斤斧所施。山石荦埆,荆棘生之。蹇将抽而莫达,纷既折而犹持。气虽伤而益壮,身以病而增奇。凄风号怒乎隙穴,飞雪凝冱乎陂池。悲众木之无赖,虽百围而莫支。犹复苍然于既寒之后,凛乎无可怜之姿。追松柏以自偶,窃仁人之所为,此则竹之所以为竹也。始也,余见而悦之;今也,悦之而不自知也。忽乎忘笔之在手与纸之在前,勃然而兴,而修竹森然。虽天造之无朕,亦何以异于兹焉?”
客曰:“盖予闻之:庖丁,解牛者也,而养生者取之;轮扁,斫轮者也,而读书者与之。万物一理也,其所从为之者异尔,况夫夫子之托于斯竹也,而予以为有道者,则非耶?”
与可曰:“唯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