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宵连巷喧索逋,我亦瑟缩羞妻孥。朝来抹眵忽失笑,一天快雪云模糊。
九重阊阖玉为阙,千门阛阓天开图。三元节见三白端,田公赫赫言岂诬。
虮臣称贺孰为达,亦感鼓铸随鸿炉。端坑呵冻晕鸲鹆,闽盏试茶温鹧鸪。
不令俗物扰清供,只除哦诗一事无。亟谋岁饮倾市沽,家人围坐言呫嚅。
闭门一任烧连寝,隔舍或惊烟起厨。果然一醉万愁失,不用辟恶新桃符。
南国伤谗,西洲怨别,泪痕淹透重衾。一笛飞来,关山何处秋声。
秋花绕帐瞢腾卧,醒来时、芳讯微闻。费猜寻,乍道向兰奴,气息氛氲。
多愁公子新来瘦,也何曾狂醉,绝不闲吟。璧月三圆,江南消息沈沈。
魂消心死都无法,有何人、来慰登临。劝西风,将就些些,莫便秋深。
岁晚开园傍玉屏,朝朝仙屿眼中青。九峰分秀来空翠,森木团烟隐鹤汀。
东老自为仙隐地,南山宜作寿藏铭。有生期与人同乐,不饮常防客共醒。
文屦长年盈我户,惠风迟日散邻扃。并荣华萼知春足,连秀芝兰觉地灵。
雅望满乡称长者,德言康俗胜官刑。义声津口垂虹石,仁术囊中本草经。
载悦凤毛晞杲杲,坐忘乌帽裹星星。屏山有叟增光价,千载应看似敬亭。
灵湫不受污,深浅何足计。小憩松竹鸣,萧萧山雨至。
漫言人匪木,木亦得人情。不寄东吴土,还从南海生。
寒山闺秀神清彻。映千尺,流泉雪。忽见花开来舞蝶。
缣缃乍展,丹铅漫染,点缀香痕湿。
玉人天授生花笔。非雾非烟空翠滴。好鸟和鸣呼欲出。
红蕉白萼,柔枝嫩叶,生意毫端集。
宾之初筵,左右秩秩。笾豆有楚,殽核维旅。酒既和旨,饮酒孔偕。钟鼓既设,举酬逸逸。大侯既抗,弓矢斯张。射夫既同,献尔发功。发彼有的,以祈尔爵。
籥舞笙鼓,乐既和奏。烝衎烈祖,以洽百礼。百礼既至,有壬有林。锡尔纯嘏,子孙其湛。其湛曰乐,各奏尔能。宾载手仇,室人入又。酌彼康爵,以奏尔时。
宾之初筵,温温其恭。其未醉止,威仪反反。曰既醉止,威仪幡幡。舍其坐迁,屡舞仙仙。其未醉止,威仪抑抑。曰既醉止,威仪怭怭。是曰既醉,不知其秩。
宾既醉止,载号载呶。乱我笾豆,屡舞僛僛。是曰既醉,不知其邮。侧弁之俄,屡舞傞傞。既醉而出,并受其福。醉而不出,是谓伐德。饮酒孔嘉,维其令仪。
凡此饮酒,或醉或否。既立之监,或佐之史。彼醉不臧,不醉反耻。式勿从谓,无俾大怠。匪言勿言,匪由勿语。由醉之言,俾出童羖。三爵不识,矧敢多又。
熙宁四年十一月,高邮孙莘老自广德移守吴兴。其明年二月,作墨妙亭于府第之北,逍遥堂之东,取凡境内自汉以来古文遗刻以实之。
吴兴自东晋为善地,号为山水清远。其民足于鱼稻蒲莲之利,寡求而不争。宾客非特有事于其地者不至焉。故凡郡守者,率以风流啸咏投壶饮酒为事。自莘老之至,而岁适大水,上田皆不登,湖人大饥,将相率亡去。莘老大振廪劝分,躬自抚循劳来,出于至诚。富有余者,皆争出谷以佐官,所活至不可胜计。当是时,朝廷方更化立法,使者旁午,以为莘老当日夜治文书,赴期会,不能复雍容自得如故事。而莘老益喜宾客,赋诗饮酒为乐,又以其余暇,网罗遗逸,得前人赋咏数百篇,以为《吴兴新集》,其刻画尚存而僵仆断缺于荒陂野草之间者,又皆集于此亭。是岁十二月,余以事至湖,周览叹息,而莘老求文为记。
或以谓余,凡有物必归于尽,而恃形以为固者,尤不可长,虽金石之坚,俄而变坏,至于功名文章,其传世垂后,乃为差久;今乃以此托于彼,是久存者反求助于速坏。此即昔人之惑,而莘老又将深檐大屋以锢留之,推是意也,其无乃几于不知命也夫。余以为知命者,必尽人事,然后理足而无憾。物之有成必有坏,譬如人之有生必有死,而国之有兴必有亡也。虽知其然,而君子之养身也,凡可以久生而缓死者无不用;其治国也,凡可以存存而救亡者无不为,至于不可奈何而后已。此之谓知命。是亭之作否,无可争者,而其理则不可不辨。故具载其说,而列其名物于左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