准拟今春乐事浓,依前枉却一东风。年年不带看花福,不是愁中即病中。
受命生蛮越,为师得楚臣。甘垂嘉实美,郁作厥苞珍。
喷雾香濡手,含霜冷浸唇。皮令幽菽辣,瓤使缥醪醇。
臭味炎凉一,文章杂糅新。江南逾酷烈,淮北即酸辛。
雕饰当残腊,青黄踰早春。华仍分瓣瓣,脔更叠鳞鳞。
核易沾红袖,渣防湿锦茵。肺寒犹复嗜,牙裂不曾颦。
老圃年尝学,荒畦日几巡。幸生丹荔国,终守白华身。
果税非千户,场师是一人。种先山蚁买,林与荔奴邻。
四会柑兼植,增城柚亦真。橘官知已贵,花利未全贫。
广设仙灵井,长滋道路津。金珰朝共摘,玉案暮同陈。
连理怀多有,曾枝刺莫嗔。张盘休夺子,陆绩任遗亲。
一颗嗟鞭甚,三枚笑堕频。方圆倾逐器,絺绤覆随巾。
再熟还潘令,双投岂蒋神。餐馀须厌饼,方法拟瓯闽。
邯郸度曲尽新声,稚萼韶华稍向荣。珠箔曲钩遮密坐,瑶台静室伴深行。
解束悟服食,营虑结山水。比闻三峰秀,赍欢一来此。
同云布坤维,六花漫不止。升危滞遐踪,寓目杀高志。
真源不可往,罔蜮兼泥滓。居凡殊所厌,还丹亦难恃。
太虚本宅无,彭殇同已矣。安得庄生达,相与析玄理。
隐几无言有所思,惨烟悽雨不胜悲。梧桐叶上偏萧索,始是思君肠断时。
大儒盗诗书,大官盗庾廪。颜稷遇殊途,惠蹠生异禀。
豺虎欺岁凶,螟螣贼岁稔。鹪{冥鸟}稳睫巢,鼹鼠饱河饮。
鸡犬舐剩丹,蝇蚋拾馀沈。凡此芸芸生,实难一一品。
中疑辞或枝,色厉内多荏。离朱视必明,师旷听必审。
渊明圣之徒,有解不求甚。昌黎诡于文,天孙织云锦。
大风扬秕糠,长河走砂碜。奈何一蹉跌,只足怜夔踸。
嗟余才力薄,六马朽索懔。坐井蛙不旋,竭泽鱼初淰。
先生好六经,日日鸠醉椹。更得主人贤,向趾请席衽。
河马行负图,宝龟应卜朕。定{古见}文运昌,后学争来谂,换骨予大药,咽气谢凡饪。
江左起王谢,眼中无刘沈。颇闻大憝诛,四裔兵革寝。
且图眠食安,肝鬲息雕锓。吾舌固尚在,愿学寒蝉噤。
约作梦中游,得趣同忘枕。
秋士无好怀,新爽却喜秋。墙头数点山,寒碧与目谋。
蝉声引苔屩,鸟路穿林陬。岩腹呀然入,绕户众绿稠。
石骨鬼斧削,竹根禅床幽。循磴蹋枯藓,开轩临清流。
杂卉响笙筑,古藤蟠蛟虬。扑衣山翠湿,敛袂尘虑收。
惟叹绍兴年,题壁穷雕锼。其时南渡初,戈鋋遍中州。
萧然《人间世》,胡为《逍遥游》。曩贤岂无意,诗人工写忧。
兴感在千载,寄怀聊一丘。青草藉可坐,素醪醉即休。
径当结茅庵,佳处为我留。
高帝木僵人,慷慨楚歌怜戚姬。项王气盖世,数行泣下为虞兮。
阿瞒叱吒九州平,却恋铜台歌吹声。千古英雄堪笑杀,半为儿女太痴生。
一事更怜关壮缪,绥绥求偶何乃速。雄师未下下邳城,美人巳觊秦宜禄。
熙宁四年十一月,高邮孙莘老自广德移守吴兴。其明年二月,作墨妙亭于府第之北,逍遥堂之东,取凡境内自汉以来古文遗刻以实之。
吴兴自东晋为善地,号为山水清远。其民足于鱼稻蒲莲之利,寡求而不争。宾客非特有事于其地者不至焉。故凡郡守者,率以风流啸咏投壶饮酒为事。自莘老之至,而岁适大水,上田皆不登,湖人大饥,将相率亡去。莘老大振廪劝分,躬自抚循劳来,出于至诚。富有余者,皆争出谷以佐官,所活至不可胜计。当是时,朝廷方更化立法,使者旁午,以为莘老当日夜治文书,赴期会,不能复雍容自得如故事。而莘老益喜宾客,赋诗饮酒为乐,又以其余暇,网罗遗逸,得前人赋咏数百篇,以为《吴兴新集》,其刻画尚存而僵仆断缺于荒陂野草之间者,又皆集于此亭。是岁十二月,余以事至湖,周览叹息,而莘老求文为记。
或以谓余,凡有物必归于尽,而恃形以为固者,尤不可长,虽金石之坚,俄而变坏,至于功名文章,其传世垂后,乃为差久;今乃以此托于彼,是久存者反求助于速坏。此即昔人之惑,而莘老又将深檐大屋以锢留之,推是意也,其无乃几于不知命也夫。余以为知命者,必尽人事,然后理足而无憾。物之有成必有坏,譬如人之有生必有死,而国之有兴必有亡也。虽知其然,而君子之养身也,凡可以久生而缓死者无不用;其治国也,凡可以存存而救亡者无不为,至于不可奈何而后已。此之谓知命。是亭之作否,无可争者,而其理则不可不辨。故具载其说,而列其名物于左云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