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六十字辉星躔,永叔所得原叔传。我从皇祐溯保大,后先俯仰已百年。
宋兴百年盛文治,龙图学士登集贤。搜碑手题《集古录》,传信新订薛史编。
夷陵舟中伴行笈,玉堂儤直供丹铅。回思初得二十载,双桂楼下屏风前。
牡丹姚魏谱京洛,鸲鹆眼晕摹方圆。公时南京作留守,此砚先已来应天,沈湮弃置忽显豁,押尾小印精雕镌。
升平回首忆畴昔,江南野老词凄然。自言幼时尝及见,金陵旧有负郭田。
先朝元宗重文史,缥缃器具能精妍。承明石渠富珍秘,廷圭之墨澄心笺。
是时歙州置砚务,饩廪月给唐国钱。龙尾山头斸苍骨,罗纹坑底淘清泉。
尚方岁取有程课,箕裘世业弥精专。溪流渐湮山脉断,沧桑变后岁月迁。
摩挲此砚三叹息,无端枨触增流连。一代繁华说江左,万古灵秀钟山川。
李少微名漫题记,谢景山瓦曾周旋。
霞帜云标。瑶池诏、丹筹衔出重霄。寿添百禄,遥见鹤舞飘飖。
彩服斑衣呈寿斝,芝田术圃献灵苗。颂歌谣。纪功述德,名重三朝。
娱老。放怀山水,拥商彝夏鼎,紫绶金貂。选楼别墅,清凉远避尘嚣。
东风又传春信,到嫩柳、新波廿四桥。韶光好,任老人行乐,扶杖逍遥。
风透珠灯蜡泪流,隔街笙鼓送人愁。可怜心似清霄月,皎洁随郎处处游。
翠沼新秋浴夜光,画阑古树发天香。西风阵阵廉纤雨,荷叶荷花不奈凉。
咏絮闺中秀。记三珠、高堂亲付,上头时候。双股珑璁寒灯里,常伴深宵刺绣。
早共诩、秦徐嘉耦。闽峤滇池千万里,忽吠蓝风猛鲸鲵吼。
重有恨,忍回首。
飞蓬镜里容消瘦。怪无端、燕归何处,伤心如疚。仿佛梦魂寻亲去,坠向洲前曾否。
叹笔砚疏来已久。一字吟成和一泪,想行行点点沾衣透。
宝此卷,等琼玖。
楚水东去远,故人离别心。登舟望落日,岸绝荆门阴。
晚棹向孤屿,收纶度前林。天寒大泽暝,鸟没长淮深。
十载梦烟波,幽期共投簪。白鸥故友待,向我如招寻。
渺渺初月色,嗷嗷飞鸿音。相思若千里,遥寄沧浪吟。
轼启:五月末,舍弟来,得手书,劳问甚厚。日欲裁谢,因循至今。递中复辱教,感愧益甚。比日履兹初寒,起居何如。
轼寓居粗遣。但舍弟初到筠州,即丧一女子,而轼亦丧一老乳母,悼念未衰,又得乡信,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。异乡衰病,触目凄感,念人命脆弱如此。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,且喜复健。
吾侪渐衰,不可复作少年调度,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,厚自养炼。谪居无事,颇窥其一二。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,冬至后,当入此室,四十九日乃出。自非废放,安得就此?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,欲求四十九日闲,岂可复得耶?当及今为之,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,日夜为之,寝食之外,不治他事。但满此期,根本立矣。此后纵复出从人事,事已则心返,自不能废矣。此书到日,恐已不及,然亦不须用冬至也。
寄示诗文,皆超然胜绝,娓娓焉来逼人矣。如我辈亦不劳逼也。太虚未免求禄仕,方应举求之,应举不可必。窃为君谋,宜多著书,如所示《论兵》及《盗贼》等数篇,但似此得数十首,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,不须及时事也。但旋作此书,亦不可废应举。此书若成,聊复相示,当有知君者,想喻此意也。
公择近过此,相聚数日,说太虚不离口。莘老未尝得书,知未暇通问。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,轼本自求作,今岂可食言。但得罪以来,不复作文字,自持颇严,若复一作,则决坏藩墙,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。
初到黄,廪入既绝,人口不少,私甚忧之,但痛自节俭,日用不得过百五十。每月朔,便取四千五百钱,断为三十块,挂屋梁上,平旦,用画叉挑取一块,即藏去叉,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,以待宾客,此贾耘老法也。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,至时别作经画,水到渠成,不须顾虑,以此胸中都无一事。
所居对岸武昌,山水佳绝。有蜀人王生在邑中,往往为风涛所隔,不能即归,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,至数日不厌。又有潘生者,作酒店樊口,棹小舟径至店下,村酒亦自醇酽。柑桔椑柿极多,大芋长尺余,不减蜀中。外县米斗二十,有水路可致。羊肉如北方,猪牛獐鹿如土,鱼蟹不论钱。岐亭监酒胡定之,载书万卷随行,喜借人看。黄州曹官数人,皆家善庖馔,喜作会。太虚视此数事,吾事岂不既济矣乎!欲与太虚言者无穷,但纸尽耳。展读至此,想见掀髯一笑也。
子骏固吾所畏,其子亦可喜,曾与相见否?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,其兄尧臣,皆云与太虚相熟。儿子每蒙批问,适会葬老乳母,今勾当作坟,未暇拜书。晚岁苦寒,惟万万自重。李端叔一书,托为达之。夜中微被酒,书不成字,不罪不罪!不宣。轼再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