瀫水之西,巍然一峰。是曰道坚,翔舞而东。林峦蓊蔚,丘壑浑融。
雍雍聚落,惟金之宗。五世积累,钟此散翁。散翁颀颀,生有异质。
学敏而博,心广而实。乃孝乃睦,乃大其识。教子一经,维宽而栗。
教人尽己,维久无斁。选举法坏,取士以文。决于一夫,升沈遂分。
良才美德,所甘隐沦。负我求我,负人非人。两语垂训,风俗反淳。
我之识翁,因翁二子。典刑是亲,翼翼亹亹。曾不几见,翁遽不起。
我来哭翁,亦已晚矣。匍匐之义,真可愧死。我既哭翁,亦相佳城。
千嶂矗矗,万壑沄沄。一丘永閟,昭明上征。万壑沄沄,千嶂矗矗。
子子孙孙,载昌载毓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
声声鶗鴂东风急,瞥眼飞红觅不及。蝶衣粉褪碎缡褷,香魂犹抱空枝泣。
斜阳芳草谁长吟,别鹤一曲伤春心。手中尺半铁绰板,铸成曾费千黄金。
可怜破衲重重补,不是寻常春线缕。柔情宛转引成丝,百折千回无处数。
缠头十万酣春风,倾家买笑宁惟公。乞食落魄不自讳,嗟哉兀傲真英雄。
闻有丹青传好事,吾虽未见知其意。绿惨红愁儿女情,天高地阔风云气。
天都信岧峣,特立若翠屏。取径过其趾,俯仰皆奥境。
松石俱象形,岩峦类盘绠。将陟目屡眩,恐坠心更警。
行经阴洞中,恍惚陷深井。须臾从井出,冉冉首露顶。
䁹盼多创遘,不类人世景。境断缘梯升,气逼毛骨冷。
意坚斯有获,出险真自幸。向晚憩禅扉,一灯照孤影。
碧竹青萝院宇,黄鸡白酒盘飧。有客聊除花径,无人自掩蓬门。
君不见人生百年如流电。心中坎壈君不见。我昔初入椒房时。讵减班姬与飞燕。
朝逾金梯上凤楼。暮下琼钩息鸾殿。柏梁昼夜香。锦帐自飘飏。
笙歌枣下曲。琵琶陌上桑。过蒙恩所赐。馀光曲沾被。
既逢阴后不自专。复值程姬有所避。黄河千年始一清。微躯再逢永无议。
蛾眉偃月徒自妍。傅粉施朱欲谁为。不如天渊水中鸟。双去双飞长比翅。
圣明天子齐唐虞,四方混一同车书。大宛西域总臣附,万马入贡皆名驹。
天闲十二森成列,牝牡骊黄色俱别。罗帕轻笼锦作鞯,丝缰稳鞚金为勒。
玉堂学士真老臣,日日趋朝侍紫宸。承恩特赐飞黄马,骑出通衢不动尘。
飞黄之精直天驷,四足腾飞苦星驶。况拜亲题御制诗,奎壁垂芒照人世。
须知君恩如海深,臣骑黄马当赤心。风云会遇有如此,彤笔宜书焕古今。
无多觞政客须遵,烟禁才逾十日新。绵雨勒成寒食景,好风吹聚故乡人。
酒如不饮孤良会,花但闻名逗远春。已是匆匆三月尽,未宜愁过浴蚕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