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孝子,情何悲,中心一念人谁知。白日思亲中夜随,梦中犹欲笞其儿。
儿啼不胜亲抱之,遽尔一见寻别离,觉后但觉心歔欷。
心歔欷,亦何有,朝见鹏山之云自往来,暮见梅原之松郁巍巍。
从问尔,山中云,恐亲心所怡。又复尔,云中松,恐是吾亲手自移。
今虽不见吾亲颜色,幸得睹此为我永慕之容媒。
松常青青云楚楚,云不能言兮松不能语。彭孝子,有衣弗君著,有杯弗君举。
见君之容,闻君之音心已苦。相游亭上暮即归,归来惟有睡与痴。
彭孝子,忠心一念人谁知。
相质非良种,羊沟俨作豪。但思争鹜食,未足辱牛刀。
为利频催蹠,疑神竟遣褒。更闻声腷膊,偏向五更号。
尽瘁已四载,不觉心神疲。君恩贳劳勚,就闲遂初衣。
霜啼释重负,卓立当风嘶。眷言念畴曩,翩翾振羽仪。
车马与梧桐,盼睐生光辉。恨无凌霄翮,青云难等期。
兹焉得收身,幸未隳涂泥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春意眉痕阔。想当初、衫裁杏子,笺题桐叶。中表情殷嫌莫避,姊妹双双环列。
恨侬把、断头香爇。仅获一枝莲并蒂,对花光、偎嗅清芬冽。
心醉矣,觑斜睫。
孤眠曾过些时节。算今朝、鸾凰哕日,鸳鸯睡月。漫把新词先索和,记否从前旧阕。
休怪我、狂徒哓舌。两小无猜猜正好,这良缘、美满千秋绝。
私语细,枕边说。
高台突兀燕山碧,黄金泥多土犹湿。晓日曈昽赤羽旗,燕王北面亲前席。
费尽黄金台始成,一朝拜隗人尽惊。谁知平地几层土,中有全齐七十城。
礼贤复雠燕始霸,遂与诸侯雄并驾。七百年来不用兵,一战轰然骇天下。
二城未了昭王殂,火牛突出骑劫诛。台上黄金少颜色,惠王空读乐毅书。
古来燕赵多奇士,用舍中间定兴废。还闻赵括代廉颇,败国亡家等儿戏。
燕子城南知几年,台平树老漫荒烟。莫言骐骥能千里,祇重黄金不重贤。
霍山庙食庆流虹,民物讴歌乐岁丰。七宝社回呈了马,年年归路雨和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