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何士信谪西河

全家离故乡,万里谪穷荒。
草木疏边境,牛羊绕帐房。
风声连雨雪,汉语杂氐羌。
远念平生友,行吟泪数行。
常州府无锡人,字长源,号海生。工诗,善画。官晋府引礼舍人。明初游闽中。慕林鸿诗名,访之,鸿延之入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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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膏滴滴是精诚,昼夜如丝一尺盈。
只怪闾阎喧鼓吹,邑人同报朿长生。
江南种菜漫阡陌,紫芥绿菘何所直。
陶生画此共言好,一幅往往黄金百。
北山老圃不外慕,但守荒畦斸荆棘。
陶生养目渠养腹,各以所能为物役。

故乡风物胜荆吴,流水青山无处无。列植园林多美果,饱锄畦垄富嘉蔬。

桥边来淬剶桑斧,池畔行芟缚粽菰。我有素纨如月扇,会凭名手作新图。

丰乐山前一醉翁,余龄有几百忧攻。
平生自恃心无媿,直道诚知世不容。
换骨莫求丹九转,荣名丰在禄千锺。
明年今日如寻我,颍水东西问老农。
双峰褐衣久,一磬白眉长。谁识野人意,徒看春草芳。

纵多桃李也无言,只是然篱与映门。暖日护将鹦鹉瘴,和风吹却鹧鸪瘟。

乡书题就双重晕,炉气熏残一缕温。梦里明明渡湘水,不知若个似仙源。

昨当春色散年芳,竞媚争妍各擅场。一出牡丹诸便歇,固知渠是百花王。

叹乖夫,违正道。巧使机谋,谗佞奸邪狡。败坏宗风无处告。破镜鸱鸢,和我难分晓。到如今召集,谁敢保。密里藏砒,反辱全真教。东海西秦皆被恼。曹贾莱为,须有天神报。

勒石燕山后世名,子孙蝉蜕起风尘。谁怜喜鹊飞来意,自叹灵椿老大身。

愁见灌夫杯酒过,梦惊苏蕙锦书新。几年客里无情话,一笑相逢姓麦人。

村居三亩地,东风暖、无数暗阴遮。见绿草方塘,些些睡鸭,白杨废圃,点点归鸦。

况墙外、老藤方挂树,苦笋正抽芽。宜夏宜冬,几间茅屋,半村半郭,一带人家。

主人无个事,正瓷瓯酌酒,瓦罀煎茶。更课樵青数辈,自捕鱼虾。

看拍手群儿,争驱黄犊,垂鬟小女,笑插红花。只此闲中日月,暗度年华。

鼓乱雄诸郡,凭凶跨十年。荆湖延毒雾,汉沔注妖躔。

鸟兽宁殊类,龙蛇自一川。羽毛初景附,苞蘖忽根连。

掠野时乘间,攻城亦破坚。践攘蝼蚁甚,累系犬羊然。

里录先锋籍,家亡世业田。鲸吞那有间,席卷欲无前。

割夺封疆盛,依乘节制专。公侯凄丧狗,奴隶歘登仙。

白日惊雷破,炎天积雪悬。存亡觇货贿,喜怒信刀鋋。

诛责穷糠秕,需求到甓砖。寡妻牵雨筏,尪子负冰椽。

徭役家家急,科徵处处煎。田庐久焚落,衣履极穷穿。

惨矣生民祸,居然爵土煽。积金明别坞,陈粟閟荒烟。

列地朱甍壮,层城画堞鲜。椎牛酾玉醴,跃马铸金鞭。

事楚终怀谲,盟邾或挠权。郊端兵屡挫,城下檄虚传。

苟不罹勍敌,能无感彼天。假名徒虎负,就縳竟蝉联。

夜谍披心膂,晨登夺旆旃。刳肠剧狐鼠,啄脑任乌鸢。

崛强嗟何在,繁华总弃捐。扫除应假手,覆败已骈肩。

野昔耕无犊,民今坐有毡。飞霜收杀气,清旭丽居廛。

禾水春前绿,屏山雪后妍。遗氓喜相劳,早晚赋东旋。

湘流落日外,沙迥暮生烟。
杳杳千峰失,霏霏万壑连。
鹊翻知浦树,人语辨江船。
暗里猿声断,愁深搅夜眠。

东风吹雨到重城,古屋萧森罢送迎。帘护浓阴催暝色,檐飞急溜作泉声。

落红殷地榴初褪,浅碧侵阶藓又生。最是三餐才报罢,短童携出瓦镫檠。

三月春浩浩,杨柳披清池。依依缀柔叶,袅袅垂长丝。

游人就帷幄,词客吟葳蕤。不愿蒙顾盼,愿勿攀折之。

攀折亦易尽,来岁无好枝。

昔年曾在蓟门游,歧路东西二十秋。握手岂期惊喜半,论交转觉别离愁。

风尘老大余青眼,书剑飘零笑白头。一忆故园松菊冷,归心乡梦两悠悠。

天成云阜扆宸居,东望春回王气余。
浅碧露痕经烧后,嫣红随意着花初。
波纹卷縠冰还裂,山黛如鬟树自疏。
一自文皇迁鼎后,至今辇道未曾除。
路遮户外,家包云中。
客游三月,主居月宫。

故园一片月,相照共生平。俭岁无忧色,山田惟力耕。

床头留旧酿,世事尽浮名。余亦明年去,闲看春草生。

松老钟山废苑空,六朝遗迹散飞鸿。冬晴几日闲驴背,写出荒寒落木中。

  轼启:五月末,舍弟来,得手书,劳问甚厚。日欲裁谢,因循至今。递中复辱教,感愧益甚。比日履兹初寒,起居何如。

  轼寓居粗遣。但舍弟初到筠州,即丧一女子,而轼亦丧一老乳母,悼念未衰,又得乡信,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。异乡衰病,触目凄感,念人命脆弱如此。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,且喜复健。

  吾侪渐衰,不可复作少年调度,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,厚自养炼。谪居无事,颇窥其一二。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,冬至后,当入此室,四十九日乃出。自非废放,安得就此?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,欲求四十九日闲,岂可复得耶?当及今为之,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,日夜为之,寝食之外,不治他事。但满此期,根本立矣。此后纵复出从人事,事已则心返,自不能废矣。此书到日,恐已不及,然亦不须用冬至也。

  寄示诗文,皆超然胜绝,娓娓焉来逼人矣。如我辈亦不劳逼也。太虚未免求禄仕,方应举求之,应举不可必。窃为君谋,宜多著书,如所示《论兵》及《盗贼》等数篇,但似此得数十首,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,不须及时事也。但旋作此书,亦不可废应举。此书若成,聊复相示,当有知君者,想喻此意也。

  公择近过此,相聚数日,说太虚不离口。莘老未尝得书,知未暇通问。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,轼本自求作,今岂可食言。但得罪以来,不复作文字,自持颇严,若复一作,则决坏藩墙,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。

  初到黄,廪入既绝,人口不少,私甚忧之,但痛自节俭,日用不得过百五十。每月朔,便取四千五百钱,断为三十块,挂屋梁上,平旦,用画叉挑取一块,即藏去叉,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,以待宾客,此贾耘老法也。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,至时别作经画,水到渠成,不须顾虑,以此胸中都无一事。

  所居对岸武昌,山水佳绝。有蜀人王生在邑中,往往为风涛所隔,不能即归,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,至数日不厌。又有潘生者,作酒店樊口,棹小舟径至店下,村酒亦自醇酽。柑桔椑柿极多,大芋长尺余,不减蜀中。外县米斗二十,有水路可致。羊肉如北方,猪牛獐鹿如土,鱼蟹不论钱。岐亭监酒胡定之,载书万卷随行,喜借人看。黄州曹官数人,皆家善庖馔,喜作会。太虚视此数事,吾事岂不既济矣乎!欲与太虚言者无穷,但纸尽耳。展读至此,想见掀髯一笑也。

  子骏固吾所畏,其子亦可喜,曾与相见否?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,其兄尧臣,皆云与太虚相熟。儿子每蒙批问,适会葬老乳母,今勾当作坟,未暇拜书。晚岁苦寒,惟万万自重。李端叔一书,托为达之。夜中微被酒,书不成字,不罪不罪!不宣。轼再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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