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梅

儿时摘青梅,叶底寻弹丸。所恨襟袖窄,不惮颊舌穿。

我年不自觉,以我齿尚完。尝新试一荐,喉棘眉先攒。

岂味不悦口,岂老难强餐。人生煎百忧,算梅未为酸。

龙泉人,字惟肖。能诗。有《庸斋小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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宦路风波渺望洋,几人赤马旦蒙霜。便便懒是誇经笥,嗑嗑从渠笑酒囊。

花柳春风朝步屧,菰蒲春水夜鸣榔。人间别有桃源路,肯为浮荣替戾冈。

层峰断岸见涵城,风景依稀灞上营。最恨春来长是客,新莺细柳不胜情。

愁坐兰闺日过迟,卷帘巢燕羡双飞。管弦楼上春应在,
杨柳桥边人未归。玉笛岂能留舞态,金河犹自浣戎衣。
梨花满院东风急,惆怅无言倚锦机。

  壬戌之秋,七月既望,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。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。举酒属客,诵明月之诗,歌窈窕之章。少焉,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。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浩浩乎如冯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;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。(冯 通:凭)

  于是饮酒乐甚,扣舷而歌之。歌曰:“桂棹兮兰桨,击空明兮溯流光。渺渺兮予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。”客有吹洞箫者,倚歌而和之。其声呜呜然,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;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。舞幽壑之潜蛟,泣孤舟之嫠妇。

  苏子愀然,正襟危坐而问客曰:“何为其然也?”客曰:“‘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。’此非曹孟德之诗乎?西望夏口,东望武昌,山川相缪,郁乎苍苍,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?方其破荆州,下江陵,顺流而东也,舳舻千里,旌旗蔽空,酾酒临江,横槊赋诗,固一世之雄也,而今安在哉?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,侣鱼虾而友麋鹿,驾一叶之扁舟,举匏樽以相属。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。知不可乎骤得,托遗响于悲风。”

  苏子曰:“客亦知夫水与月乎?逝者如斯,而未尝往也;盈虚者如彼,而卒莫消长也。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;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而又何羡乎!且夫天地之间,物各有主,苟非吾之所有,虽一毫而莫取。惟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,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,取之无禁,用之不竭。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而吾与子之所共适。”(共适 一作:共食)

  客喜而笑,洗盏更酌。肴核既尽,杯盘狼籍。相与枕藉乎舟中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
薄暮远音至,戚戚心恐慄。向前视尺函,手书粲分列。

妾颜三五月,夜夜清光缺。思君历秋冬,惠□□□□。

清溪流㶁㶁,白石如摴蒱。桐君去我久,谁与同欢娱。

利器乱天下,濠梁日如愚。白发渐纷纷,于世复何须。

远游可长生,逝将登蓬壶。青霞为绣袷,明月为耳珠。

金火相盘旋,神丹生太无。天孙嫣然笑,结我合欢襦。

誓言何旦旦,岁晏终不渝。

木杪照初日,捲帘知晓晴。
轩窗无限思,图史有余清。
露下蒙花重,风来泛竹轻。
何须嫌五斗,持此谢渊明。

陆陟心苦艰,江行意超忽。扬舲恣击汰,理榜欣乘筏。

昔闻范内史,于焉自怡悦。赋诗散郁陶,饮水辨清淈。

今游属暮春,远放遵南粤。三枫睇已遥,五渡嗟应没。

爰思雊雉驯,尚想甘棠茇。命驾税山椒,弭盖依林樾。

明霞带远峦,瑞霭屯崇碣。樊薄粲朱樱,原陵苞绿蕨。

感兹时物迁,惧尔芳馨歇。代更道岂殊,事往迹空揭。

凄凄怀古吟,心赏不可越。鸱夷迥泛湖,子牟怅怀阙。

采兰向中洲,眷此何由达。沿洄发棹讴,愉乐陶嘉月。

生死轮回何太速。改颜换百人难识。有个风狂常自足。常自足。逍遥处处孤眠宿。愁煞诸公欢折哭。恰如堂下三间屋。屋底你咱烦恼黑。烦恼黑。堂中我且燃灯烛。
当轩队子立红靴,龟甲屏凤拥绛纱。
公子银瓶分汗酒,佳人金胜剪春花。
曲调青凤歌声转,觥进黄鹅舞势斜。
五十男儿头未白,临流洗马走红沙。

病马思旧槽,穷鸟恋枯枝。岂敢怨寒苦,实命不逢时。

伊余生不辰,遭世乱日滋。崎岖浊世中,乌道乃转夷。

人情如秋风,枯叶落转吹。艰难历数月,囊空无晨炊。

入门一粪除,欣戚两有之。吾复何容心,苍苍命不移。

上方借榻动经春,道义交情久更亲。涤器每怜司马病,卓锥不厌仰山贫。

茶烟隔座论文夜,花雨沾筵听法晨。一自天香通鼻观,六根无处著纤尘。

群处纷生虑,孤游规性适。适性赖山水,在客眷弥获。

昨策洗玉池,于今憩玄石。发地峰森竦,负暄鹿充斥。

稠岩兴霞文,复涧贯泉脉。璿台何其峻,丹梯百馀尺。

祈祈春朝素,流流神瀵白。鸟归幽业动,猿叫白云隔。

仰倾搴瑶华,俛恋掇水碧。物颐累自荡,赏散情无择。

窟宇孙被发,云峰谢灭迹。良觌冀古人,嗒然终日夕。

剡溪诗尹亦可人,作堂饷客名迎薰。虽无桃李继潘令,红梅一窼香入云。

自古东西路,舟车此地分。河声梁苑夜,草色楚田曛。
雁已多南去,蝉犹在此闻。圣朝无谏猎,何计谒明君。

南国有嘉稻,丛生陇亩间。析根各移植,厥实乃始繁。

托体为昆弟,骨脉相牵援。内外虽有殊,恩谊终无偏。

女子既已长,一旦施衿鞶。遣行入他姓,同生若弃捐。

成人固应尔,能无摧肺肝。矧翳吾与汝,手足何茕单。

兄妹各一人,少小承欢颜。送子将于归,神凄涕泪潸。

痛念我慈父,昔日俱爱怜。我母秉义方,育子勤且艰。

吾长汝最稚,相差逾十年。中间弟及妹,幼弱遭摧残。

惜哉汝次兄,学成身力孱。中殇弃其室,魂魄居岱巅。

六人只存二,护汝如芝兰。提携兼诲诱,相爱无间言。

汝生多淑德,质端不在妍。敏慧爱诗书,请益日几番。

性情伉以直,辞语讷且娴。我父宰允吾,汝生已在官。

继复刺粤西,万里随征鞍。嗟予求微名,京兆秋风抟。

定省违晨昏,赖汝勤加餐。六年始得举,驰归霜隔天。

我父不及待,弃我归重泉。悲苦欲追殉,犹恨身体顽。

汝能侍父疾,送父凭素棺。宛转慰慈母,辛咽不忍宣。

以此两相较,百倍胜我贤。我父为廉吏,身后无薄田。

我从墨缞中,舌耕裹青毡。远游越五岁,负米思江壖。

母衰仗汝侍,欲去犹迁延。有别长依依,有泪同涟涟。

汝能识我意,百事使我安。爱嫂若事姊,亲悦若比肩。

偕之奉母养,俾母忘忧煎。嗟嗟家多故,择婿良独难。

汝笄又数春,我虑愁如瘅。今年策明良,我若星离躔。

身言甘就试,幸厕令长班。致此胡足喜,禄仕如抱关。

所欣天阙下,为汝得伯鸾。峨峨天水君,皎皎青琅玕。

吐言金玉屑,走笔龙蛇蟠。卅年困骥足,守进天所悭。

一朝凌风翔,乡赋振羽翰。计偕当仲春,先后来幽燕。

夙契感离思,乍合生忧端。共伤倦游久,怅彼帏居鳏。

比部二曹郎,戚友情相褰。为通两家好,愿作朱陈欢。

问名未十日,献赋登金銮。我喜几欲狂,远过身高骞。

问其何以故,遂忘食与眠。念予少兄弟,爱汝使之然。

但惜桂苑才,试以烹小鲜。临廷仰帝简,作宰匡庐边。

乞假得归娶,人羡锦衣还。请期既纳采,即咏《桃夭》篇。

清门殊世俗,繁费皆可删。奁资一何薄,安得琼瑛盘。

裁作四时衣,采绣亦斓斑。珠丝悬络索,双鬓垂螺环。

约发玳瑁簪,缀以翡翠钿。缬带紫罗襦,玉绾黄金镮。

琐琐饰众目,不足十万钱。布多杂彩少,箧面陈缃纨。

吁嗟慈母意,欲语眉先攒。爱女思丰盈,怜子方贫寒。

我今亦何为,终日起长叹。先人祇一女,随兄久迍邅。

兹当吉礼成,心力敢不殚。尺帛一囊粟,即日甘分颁。

筹思无可赠,赠汝三尺笺。笺中书韵语,滴泪和墨研。

汝身虽强力,汝体多劳㾓。冷燠小有妨,喘嗽辄纠缠。

嗣今须护摄,勿使日削朘。喜阳怒乃阴,损益气所干。

顺时遣郁悒,遇物谢忿悁。不逮事舅姑,既往莫可攀。

岁时奉家祭,粢盛重洁蠲。将事必以诚,亲手濯豆笾。

持家此为首,凡百敬慎先。夫子姑良朋,爱结今生缘。

和顺久愈谐,谦畏斯无愆。刚则济以柔,狭乃规以宽。

有无俱黾勉,得失无欺谩。抚视前室女,曲意使安便。

人生凡所遇,安得期万全。人或忤我意,坦悦相周旋。

境或小不遇,检躬惟益虔。汝为宰官妇,切戒奢与专。

奢为天所忌,专为人所姗。外政期勿闻,阃阈若有阑。

耀首辞珠玑,饫口乐瓢箪。镫火夜愔愔,束帛朝戋戋。

古人重循吏,其室无佩环。异物不足贵,清明乃共传。

积衣千万袟,暖身惟一绵。陈簋方丈满,饱腹惟一饘。

贪侈亦何需,徒为招祸綖。子孙贵读书,富足易轻儇。

幼齿乘高车,长大为执鞭。皆由贻以患,置抄使疾颠。

概兹皆当懔,毋为俗虑牵。汝岂丛尤悔,吾情过拘挛。

申申为此语,日省庶励旃。奴婢务矜恤,勿令生烦冤。

尤宜教以正,事上静以颛。好恶无偏向,乃克泯其奸。

孤茕务悯念,分惠及杯棬。尤宜将以敬,慎勿邀誉焉。

好誉谄乃进,虚壑何能填。言一漏者万,聊为明拳拳。

词陋意则深,可如金石镌。补汝德未足,勖汝意未坚。

取言贵切近,女诫拟重编。至若母家内,思忆毋沈绵。

母年虽七旬,旧患幸已痊。康乐享期颐,福祐期明媊。

汝嫂性虽愚,孝敬能乾乾。诸倒习占毕,质分堪陶甄。

吾将官闽越,界通江右山。他时谋省觐,笋轿来归遄。

汝心颇足慰,宜禁泪潺湲。望汝光两门,仪行昭蘋蘩。

秋气正淑清,香发庭桂丹。锵锵八鸾驾,吉庆贺团栾。

此诗勿再诵,诵者增悲酸。藏之琉璃匣,真气芬旃檀。

日近烟饶还有意,东垣西掖几千株。牵仍别恨知难尽,
夸衒春光恐更无。解引人情长婉约,巧随风势强盘纡。
天应绣出繁华景,处处茸丝惹路衢。
忆昔年犹壮,庐山侍读书。
叨为三友末,相隔廿年余。
君道多朋合,余非独索居。
缘兹君日益,余味愈成愚。

天连离水鸣呜咽,战马无声宝刀折。冤鬼惨酸啼夜月,青燐荧荧明又灭。

照见征夫战时血。

 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,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,而集录之,以为十卷。子美,杜氏婿也。遂以其集归之,而告于公曰:“斯文,金玉也。弃掷埋没粪土,不能销蚀。其见遗于一日产,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。虽其埋没而未出,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,而物亦不能掩也。故方其摈斥摧挫、流离穷厄之时直,文章已自行于天下。虽其怨家仇人,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,至其文章,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。凡人之情,忽近而贵远。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,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?公其可无恨。”

  予尝考前世文章、政理之盛衰,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,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。后百有余年,韩、李之徒出,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。唐衰兵乱,又百余年,而圣宋兴,天下一定,晏然无事。又几百年阳,而古文始盛于今。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。幸时治矣,文章或不能纯粹,或迟久而不相及妇。何其难之若是欤?岂非难得其人欤!苟一有其人,又幸而及出于治世,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!嗟吾子美,以一酒食之过,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。此其可以叹息流涕,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。

  子美之齿少于余。而予学古文,反在其后。天圣之间,予举进士于有司,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、杂文旭。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不顾也。其后,天子患时文之弊,下诏书,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。由是其风渐息,而学者稍趋于古焉。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

 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、集贤校理而废,后为湖州长史以卒,享年四十有一。其状貌奇伟,望之昂然,而即之温温,久而愈可爱慕。其才虽高,而人亦不甚嫉忌。其击而去之者,意不在子美也。赖天子聪明仁圣,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,二三大臣而下,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,皆蒙保全,今并列于荣宠。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,多一时之豪俊,亦被收采,进显于朝廷。而子美不幸死矣。岂非其命也!悲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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