积癈未苏,连遭荒旱。铁作心肠,也须寸断。山僧自小不喜煎熬,幸遇中秋,何妨赏玩。
皓月流辉,觉天云散。倒跨杨岐三脚驴,深村荒草闲行看。
光境俱忘,瞎乾坤眼。
人祝先生寿,勋名而福禄。伊惟小门生,而乃异斯祝。
所祝在斯文,其寿非已独。尝闻侍席言,檃括因以复。
孔孟至皇朝,文与道相属。溯自熙丰后,专门始分目。
欧苏以文雄,周程理义熟。从此判而二,流派各异躅。
伟哉水心叶,同轨混列辐。粲粲云锦章,理义仍炳烛。
筠窗一传后,人已沾膏馥。正统的属任,非公绍者孰。
鲰生耳闻此,惊诧叹不足。因捧介寿卮,谱在歌诗轴。
愿言清节高,岁寒等修竹。长以文鸣道,声金而振玉。
上而轧汉周,俯命骚以仆。门生严楷法,剩将从纪录。
窈窕见深谷,山门郁穹窿。高台何崔嵬,翠壁增长松。
攀萝一登眺,新享报成功。嗟余始行役,夙心寄雕龙。
徘徊咏高调,千载闻清风。
手植梧桐不惮劳,朝阳鸣凤一来遨。托栖未稳翻然逝,慰眼惟遗五色毛。
风度幽闲识宇高,暂分明寄握牛刀。贾生学赡思仪汉,李白才多合继骚。
步武即看峨豸角,对扬几见掷麟毫。琴斋颂罢吟魂远,时梦钧天醉碧桃。
道京师而东,水浮浊流,陆走黄尘,陂田苍莽,行者倦厌。凡八百里,始得灵壁张氏之园于汴之阳。其外修竹森然以高,乔木蓊然以深,其中因汴之余浸,以为陂池;取山之怪石,以为岩阜。蒲苇莲芡,有江湖之思;椅桐桧柏,有山林之气;奇花美草,有京洛之态;华堂厦屋,有吴蜀之巧。其深可以隐,其富可以养。果蔬可以饱邻里,鱼鳌笋菇可以馈四方之客。余自彭城移守吴兴,由宋登舟,三宿而至其下。肩舆叩门,见张氏之子硕,硕求余文以记之。
维张氏世有显人,自其伯父殿中君,与其先人通判府君,始家灵壁,而为此园,作兰皋之亭以养其亲。其后出仕于朝,名闻一时。推其馀力,日增治之,于今五十馀年矣。其木皆十围,岸谷隐然。凡园之百物,无一不可人意者,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。
古之君子,不必仕,不必不仕。必仕则忘其身,必不仕则忘其君。譬之饮食,适于饥饱而已。然士罕能蹈其义、赴其节。处者安于故而难出,出者狃于利而忘返。于是有违亲绝俗之讥,怀禄苟安之弊。今张氏之先君,所以为子孙之计虑者远且周,是故筑室艺园于汴、泗之间,舟车冠盖之冲。凡朝夕之奉,燕游之乐,不求而足。使其子孙开门而出仕,则跬步市朝之上;闭门而归隐,则俯仰山林之下。于以养生治性,行义求志,无适而不可。故其子孙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称,处者皆有节士廉退之行。盖其先君子之泽也。
余为彭城二年,乐其风土。将去不忍,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厌也,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。南望灵壁,鸡犬之声相闻,幅巾杖屦,岁时往来于张氏之园,以与其子孙游,将必有日矣。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