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岸苔荒,空城雨积,满目离离如许。摩碑碣,沉埋往迹,吊台榭,迷离旧路。
共塞烟、作出凄凉,莫更问、当日王孙何处。但柳助荒寒,槐添疏冷,送尽斜阳无语。
记取荒郊盘马去,有拾翠风流,班荆伴侣。西风早惊心北塞,东君去销魂南浦。
况年来、泪染青袍,过旧径怀伤,殡宫情苦。待玉勒还游,金钗重斗,只恐美人迟暮。
黄金筑台赐白璧,车前八驺门列戟。彻侯万户秩万石,珠户玉房贮倾国。
传呼一声万人开,将军相国天上来。不知道旁雍门子,已叹麋鹿登高台。
雍门解遣孟尝泣,孟尝不泣渠何急。只知富贵如云浮,不知贫贱饥死寒死愁不愁。
泰山之阳,汶水西流;其阴,济水东流。阳谷皆入汶,阴谷皆入济。当其南北分者,古长城也。最高日观峰,在长城南十五里。
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,自京师乘风雪,历齐河、长清,穿泰山西北谷,越长城之限,至于泰安。是月丁未,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。四十五里,道皆砌石为磴,其级七千有余。泰山正南面有三谷。中谷绕泰安城下,郦道元所谓环水也。余始循以入,道少半,越中岭,复循西谷,遂至其巅。古时登山,循东谷入,道有天门。东谷者,古谓之天门溪水,余所不至也。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,世皆谓之天门云。道中迷雾冰滑,磴几不可登。及既上,苍山负雪,明烛天南。望晚日照城郭,汶水、徂徕如画,而半山居雾若带然。
戊申晦,五鼓,与子颍坐日观亭,待日出。大风扬积雪击面。亭东自足下皆云漫。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,山也。极天云一线异色,须臾成五采。日上,正赤如丹,下有红光动摇承之。或曰,此东海也。回视日观以西峰,或得日或否,绛皓驳色,而皆若偻。
亭西有岱祠,又有碧霞元君祠。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。是日观道中石刻,自唐显庆以来;其远古刻尽漫失。僻不当道者,皆不及往。
山多石,少土。石苍黑色,多平方,少圜。少杂树,多松,生石罅,皆平顶。冰雪,无瀑水,无鸟兽音迹。至日观数里内无树,而雪与人膝齐。
桐城姚鼐记。
风吹朔雁感离人,日下燕山望去尘。白发遥怜庾开府,满天秋色过三秦。
相唤相呼上巳游,国人无日不思周。近来烽火遭三月,那得闲杯逐水流。
我行四方如飘风,袖有古剑苍精龙。何年尘土凝不灭,苔花绣涩青芙蓉。
往者提携访嵩土,手抉飞泉向空落。划然掣断青丝悬,直恐乘流遂腾跃。
青天白日交风霆,我方赤手试发硎。阴纹差差吐寒月,碧缦隐隐排疏星。
摇拽千仞崖,动荡九泽水。腥浪回天倒海流,阳侯夜哭鱼龙死。
归来䍡?青玉函,紫云为束黄金缄。不愿轻污佞臣血,千年万年保冰雪。
当官肯虞谤,遇事羞摸棱。閒来爱清夜,默坐对青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