濂溪夫子,卓乎先觉。上承洙泗,下开河洛。建图立说,理明辞约。
示我广居,抽关启钥。有条有要,有本有末。敛归一心,放弥六合。
月白风清,鸢飞鱼跃。舜禹得之,崇高卑若。孔颜得之,困极而乐。
舍此而为,异端俗学。造端之初,胡不思度。毫釐之差,千里之错。
离离黍禾暗空村,一点炊烟带雨昏。山翁过我竹阁寺,未扣爵罗廷尉门。
老去不辞污诗酒,区区独醒一何有。笑语未办供主人,久客那能拒邻叟。
杜陵白首尚书郎,步屧春风向草堂。人生意合无妍丑,共此一夕灯烛光。
闻去梁园超广武,西登阙塞眺黄河。伊阳风雨从中出,洛下山川向北多。
白发上宾聊自许,青春归兴复如何。且从浩荡诗怀剧,莫念沈沦壮岁过。
细雨林塘花气流,长安片碣即丹丘。群公解佩山云起,七夕开尊桂树幽。
玉杵声残河汉语,紫箫吹落蓟门秋。乾坤此会谁能负,吴楚兵戈日日愁。
昆山徐健菴先生,筑楼于所居之后,凡七楹。间命工斫木为橱,贮书若干万卷,区为经史子集四种。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,史则日录、家乘、山经、野史之书附焉,子则附以卜筮、医药之书,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。凡为橱者七十有二,部居类汇,各以其次,素标缃帙,启钥灿然。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:“吾何以传女曹哉?吾徐先世,故以清白起家,吾耳目濡染旧矣。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,每欲传其土田货财,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;欲传其金玉珍玩、鼎彝尊斝之物,而又未必能世宝也;欲传其园池台榭、舞歌舆马之具,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。吾方以此为鉴。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?”因指书而欣然笑曰:“所传者惟是矣!”遂名其楼为“传是”,而问记于琬。琬衰病不及为,则先生屡书督之,最后复于先生曰:
甚矣,书之多厄也!由汉氏以来,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,其下名公贵卿,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,或亲操翰墨,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。然且裒聚未几,而辄至于散佚,以是知藏书之难也。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,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,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。是故藏而勿守,犹勿藏也;守而弗读,犹勿守也。夫既已读之矣,而或口与躬违,心与迹忤,采其华而忘其实,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,与弗读奚以异哉!
古之善读书者,始乎博,终乎约,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,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。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:沿流以溯源,无不探也;明体以适用,无不达也。尊所闻,行所知,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!
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,上为天子之所器重,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,藉是以润色大业,对扬休命,有余矣,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,俾后先跻巍科,取宦仕,翕然有名于当世,琬然后喟焉太息,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!循是道也,虽传诸子孙世世,何不可之有?
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。居平质驽才下,患于有书而不能读。延及暮年,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,耳目固陋,旧学消亡,盖本不足以记斯楼。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,姑为一言复之,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?
昔年我来徵需重,尔有田园何暇种。今年我来民差好,诸般免却无烦恼。
昔年逃夫今不追,昔年逋租今不陪。今年频赦昔年罪,昔年流移仍抚绥。
白头父老来汝告,朝廷厚恩要补报。便应差徭莫欠粮,休赌钱钞勿为盗。
勿为盗,休赌钱,男子务稼穑,女子治丝绵。俗皆淳美人晏然,我亦思如召伯贤。
一朝柴市障风埃,吞炭无由卖炭来。朱鸟咮从何处食,冬青花向几时开。
度恭端帝魂难返,甲乙丙人名漫猜。崩角御亭羞万载,劝君莫更哭苏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