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猫斑斑虎豹姿,小猫白白如狻猊。斑者是母白者儿,石苔昼卧春迟迟。
儿能跳踉母不知,牡丹花前胡蝶飞。薄荷叶底酣晴晖,小鬟溪头买鱼去,月下敲盆呼尔归。
岂不闻东家韩卢知报主,夜深防盗兼捕鼠。
千里或一士,百里或一圣。何来得斯语,误人如坑阱。
矮夫事观场,笑啼安取正。大道不择人,有志视所竟。
况负超世姿,襟期互争胜。历落风烟中,时危气逾盛。
以此话昕夕,千秋良可订。行行惜分手,转发林皋兴。
进修贵及时,行止则云命。各言励初心,弗复疑孔孟。
巧拙虽殊方,勉之诚与敬。
北风吹雪昼易昏,树深竹密江上村。红灯照席不知夜,忽有远客惊叩门。
系马登堂不问姓,不顾傍人即坐定。座中举目皆英豪,主人呼出郑樱桃。
红丝袅地毾鶄暖,帘额纷香落凤毛。大小忽雷手中出,须臾翻作郁轮袍。
媚脸斜凝新病眼,一曲低回黄金槽。众客闻之各掩泪,浔阳此夜我先醉。
天涯海角用此心,古人意气轻黄金。瞥然上马出门去,酒酣寒极天将曙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