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惟信 (公元1179年~1243年)字季蕃,号花翁,开封(今属河南)人。生于宋孝宗淳熙六年,卒于理宗淳祐三年,年六十五岁。以祖荫调监,不乐弃去。始婚于婺,后去婺出游。留苏、杭最久。一榻外无长物,躬婪而食。名重江、浙间,公卿闻其至,皆倒屣而迎长。长身缦袍,气度疏旷,见者疑为侠客异人。每倚声度曲,散发横笛;或奋袖起舞,悲歌慷慨。终老江湖间。淳祐三年客死钱塘,年六十五。有《 花翁词 》一卷,已佚。赵万里《校辑宋金元人词》有辑本。
长占烟波弄明月,此心久矣从谁说。只今一舸漾中流,上下天光两奇绝。
回头忽见西郭门,尚喜苏仙有遗烈。问予何事却回船,尘土涴君头上雪。
崩云四合千嶂重,奔电一掣十里红。土囊叱吸万窍风,江翻石走昏相蒙。
疾雷破柱鞭老龙,百贾颠沛市井空。银河倒倾千丈谼,鱼鳖欲取山为宫。
洪涛舂天怒相攻,大舸吹簸如飞蓬。醉卧掀舞一叶中,洗我云梦芥蒂胸。
忽然变灭何匆匆,雷公收声电改容。霞舒雾卷萦长虹,绀碧万顷磨青铜。
溪边结网南巷翁,白发黄馘射两瞳。赤鳞腾出无留踪,刻舟求剑何时逢。
妖靓乐芒神,荆俗乃不典。缩头乱牍中,通身如藏茧。
面窗理瓶梅,幽香度前艑。野心似绿梯,一夜遍春畎。
劲风破长云,飞片落如剪。霜管刻春容,铁心寄婉娈。
信手抹溪藤,霞舒而云卷。生俟山翠浓,青天策疲蹇。
花草与翎虫,作意为敷演。梦里题玉泉,枕上百回辗。
颜家何必胜陶家,但是多男便足誇。欲可未妨求疠火,命名曾已筮需沙。
四时序岁原兼土,五瓣同心共一华。能读父书他日事,不知谁解学诗葩。
千里正愁归远道,一灯深喜借馀光。不缘骏马威相近,岂得豺狼迹自藏。
桥市水云兼上下,斗城星宿接低昂。南都浪说神仙府,不道神仙夜亦忙。
谁遣台星坠海隅,秣陵无力挽金枢。韶华未睹形容尽,风物无情泪眼枯。
绕屋慈乌声共苦,照人寒月影同孤。无端更树坟前竹,看取他年长凤雏。
应候犹当腊,争先未得春。人贫只如旧,天意欲呈新。
尽洗江南瘴,全消渭北尘。能逢中兴日,甘作未归民。
沿溪傍水便开山,我亦闻之拟往还。一日无僧浑不可,十年作客几能閒。
书成短偈堪留寺,说到真虚欲点顽。正有许多为政处,仅将心思付禅关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