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逢行

三年骑款段,不知牝与牡。出门遇所欢,欣欣共携手。

问君尔何为,仆仆牛马走。艳艳迎秋花,濯濯当春柳。

昨日美少年,今日成老丑。自无羡门术,安能金石久。

举头仰华嵩,低头望原薮。一日薄三公,千金重敝帚。

芙蓉霜作锷,骅骝龙作友。戍坼黄河阴,臂断匈奴右。

陇阪长九折,葡萄绿于酒。脱叶眷故枝,柔丝牵断藕。

慷慨老莱子,畚锸随其妇。北山怨鹤鸣,畴能终畎亩。

(1677—1747)宗室,字慄庵,号晓亭,自号北阡季子。康熙三十七年封奉国将军,官至总督仓场侍郎。爱诗,遇能诗人,虽樵夫牧竖,必屈己下之。所作气格清旷。有《晓亭诗钞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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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末桓帝时,郎有马子侯。自谓识音律,请客鸣笙竽。

为作陌上桑,反言凤将雏。左右伪称善,亦复自摇头。

病士痼于懒,举世少匹亚。未省读道书,低头蒙绛帕。

梦想北山北,户限久不跨。折简许我游,篮舆暂相借。

腹鸣肩自举,悠然谢衔靶。邂逅得水竹,神明湛吾舍。

山亦紫翠横,了不费要迓。平生赤两脚,城市所深怕。

何妨岩石间,共永一日暇。高情伟卓荦,不在古人下。

喜客见眉宇,煮茗扫风榭。老山澹一癯,龟息闻静夜。

摄衣倒凌景,回首怜俗驾。吾侪偶会弁,小语辄雷咤。

风雨万虑清,讵肯随物化。商山尚局促,而况彼畦夏。

年年吟叹到悲秋,心语因循竟未酬。日似宝珠轻易掷,道如沧海等閒求。

爱憎衮衮风千变,今古茫茫貉一丘。老子自怜深兴近,谯将双眼上南楼。

双干发寒葩,一蘖立纹羽。欲品精妙人,君当二三数。

才过嘉陵心自喜,归来一夜写君书。
明朝便送曾冰底,定有西行双鲤鱼。

寥廓此中宿,遥听易水声。鉴帷畿月入,疏馆北风鸣。

夜觉秋初永,寒知霜正清。不堪情已倦,明日尚遄征。

行尽重云几曲山,回头方见碧峰寒。天将仙掌都遮断,元恐尘中俗眼看。

东瓜满眼又葫芦,独乐园中一老夫。兴到有时拈笔写,客来无酒向邻沽。

菜根细嚼随时过,竹杖閒游任意扶。几度倦眠山月上,梦魂应不到皇都。

邻翁能爱东方白,喜忆通宵海底明。祝融夜见浮金晕,玉色祥云捧日精。

岩廊深责忝疑丞,位重材轻负宠荣。猾虏七擒输葛亮,奇谋六出愧陈平。

未行礼乐常如歉,欲挂衣冠似不情。何日对君言我志,夜阑秉烛笑谈倾。

圣代开文运,春官选俊英。时当王正月,岁贡鲁诸生。

辛苦三冬学,扶摇万里程。怀才期大用,努力在兹行。

阊阖彤云晓,蓬莱快雪晴。掖梧多集凤,宫柳早闻莺。

好寄龙河信,须题雁塔名。子今游太学,师必见阳城。

良璞无三献,洪钟待一鸣。相知如见问,烦道别来情。

旧日天王献,初因佛祖传。藏龙元有法,乞米但随缘。

不受萧郎击,宁求魏后怜。托归村口寺,洗傍石根泉。

此去留香积,当参饱饭禅。

江南草色别来久,梦绕梅花思不禁。何似拂衣归去好,小斋明月夜横琴。

夜泊寻阳宿酒楼,琵琶亭畔获花秋。
云沈鸟没事已往,月白风清江自流。

落日红云带鸟飞,重来登眺坐松扉。秋林寒渚千村晚,山寺无人月送归。

城陵山前霜月高,江湖欲上鸡初号。舟人夜语起捩柁,但觉枕底生风涛。

黏天洞庭乘水入,余亦起从帆下立。三江杳杳宿鹜迷,五渚苍苍老蛟泣。

巴丘邸阁波浪间,到眼突兀横编山。芦中渔火尚未灭,空际梵音殊自间。

绕湖周遭几百里,湿烟一堆层叠起。倒影俛临明镜看,却是君山青插水。

二山宛在湖中央,南北苕亭势可望。不知蓬瀛定谁到,对此辄欲褰余裳。

斯须斗转星亦沈,群真出入地道深。龙女遥归碧海岸,湘君正依斑竹林。

湖山虚肃徘徊久,小别京华亦回首。洛阳少年济时才,上书那遣长沙来。

问花花不语,为谁落,为谁开。算春色三分,半随流水,半入尘埃。人生能几欢笑,但相逢、尊酒莫相催。千古幕天席地,一春翠绕珠围。
彩云回首暗高台。烟树渺吟怀。拚一醉留春,留春不住,醉里春归。西楼半帘斜日,怪衔春、燕子却飞来。一枕青楼好梦,又教风雨惊回。

寒拆伴秋砧,残星迥明灭。陟阶裒广埏,回飙迅枯札。

铜龙玉漏沈,筹箭遥更掣。良人祗皇役,驱驾河梁雪。

期逝胡不归,多恤心如结。飞鸿怅冀瞻,兰光照孤孑。

郁我独处心,一日成三月。近闻王事殷,敌兵来仓猝。

烽火戍烟红,于征岁三越。靡盬臣子心,勉旃事征伐。

捷书报承明,妾心死亦歇。

空明秋水浸红霞,一带横塘十里花。落日回桡游子去,个边杨柳是侬家。

  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
  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
  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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