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转东门五里塘,夹塘寒水绿泱泱。平生枉踏湖洲市,不悟田间有此凉。
沂泽老人如婴儿,自誇两脚能奔驰。纵横八极兴不浅,恃有手上珊瑚枝。
珊瑚海底高八尺,玉润珠圆自雕饰。赤蛇飞出水晶宫,化作文虬生两翼。
感激良工用意深,许身窃比双南金。一朝神物归掌握,撑天拄地横古今。
拄杖子,拄杖子,一屈一伸皆至理。直时如矢曲如弓,刚可断金柔绕指。
翁乎翁乎胡不然,顺行逆行胥任天。珊瑚枝枝撑著月,笑杀山中枯木禅。
士君子立身事主,既名知己,则当竭尽智谋,忠告善道,销患于未形,保治于未然,俾身全而主安。生为名臣,死为上鬼,垂光百世,照耀简策,斯为美也。苟遇知己,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,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;钓名沽誉,眩世骇俗,由君子观之,皆所不取也。
盖尝因而论之:豫让臣事智伯,及赵襄子杀智伯,让为之报仇。声名烈烈,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义士也。呜呼!让之死固忠矣,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——何也?观其漆身吞炭,谓其友曰:“凡吾所为者极难,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。”谓非忠可乎?及观其斩衣三跃,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,而独死于智伯。让应曰:“中行氏以众人待我,我故以众人报之;智伯以国士待我,我故以国士报之。”即此而论,让馀徐憾矣。
段规之事韩康,任章之事魏献,未闻以国士待之也;而规也章也,力劝其主从智伯之请,与之地以骄其志,而速其亡也 。郄疵之事智伯,亦未尝以国士待之也;而疵能察韩、魏之情以谏智伯。虽不用其言以至灭亡,而疵之智谋忠告,已无愧于心也。让既自谓智伯待以国士矣,国士——济国之上也。当伯请地无厌之日,纵欲荒暴之时,为让者正宜陈力就列,谆谆然而告之日:“诸侯大夫各安分地,无相侵夺,古之制也。今无故而取地于人,人不与,而吾之忿心必生;与之,则吾之骄心以起。忿必争,争必败;骄必傲,傲必亡”。谆切恳至,谏不从,再谏之,再谏不从,三谏之。三谏不从,移其伏剑之死,死于是日。伯虽顽冥不灵,感其至诚,庶几复悟。和韩、魏,释赵围,保全智宗,守其祭祀。若然,则让虽死犹生也,岂不胜于斩衣而死乎?
让于此时,曾无一语开悟主心,视伯之危亡,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。袖手旁观,坐待成败,国士之报,曾若是乎?智伯既死,而乃不胜血气之悻悻,甘自附于刺客之流。何足道哉,何足道哉!虽然,以国士而论,豫让固不足以当矣;彼朝为仇敌,暮为君臣,腆然而自得者,又让之罪人也。噫!
玉骨玲珑锦绣肠,齿牙吐出五云光。合当百宝流苏帐,金鼎常熏海外香。
归兴不可遏,归程待何时?悠悠故乡心,一夕千里驰。
西风动霄汉,惨惨令人悲。况我多病身,天涯久栖迟。
交游义难忘,岂忍轻别离。重念丘陇远,娇儿正愚痴。
因循死异邑,后世将何遗。所愿经营日,及此未全衰。
树桑墙以下,开畦水之湄。既得舒困难,且可为镃基。
嗟公起炎徼,天荒破完璞。百驽骇骐麟,万鸟睹鸑鷟。
持衡遍东南,蒐材尽棫朴。群讶藻缤纷,无奈气雄独。
时峨头上冠,肯画纸尾诺。土流或遭点,吏牍常苦驳。
率真泯周防,嫉恶类严酷。世久熟夸毗,谁容献牙角。
遂以阳子刚,坐下邹生狱。功名虽不终,文采良自足。
风流前辈传,科第后贤续。毁誉久而平,行义徐可录。
再世寓浮萍,百年等风烛。易乾主乎刚,夕惕谨无欲。
坤动直以方,柔顺固所勖。试参过去因,更与将来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