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居四畔只空林,啼鸟落花春意深。独宿尘龛无梦寐,五更山月照寒衾。
客怀偏恨秋阴,故遮一半阑干影。蛬欺人独,鹊欺书滞,何曾惯听。
叠叠吴云,迢迢楚水,悠悠醒枕。漫寻思那日,门前银浦,不抵似、关山永。
凝立风帘露井。可能拌、参差簧冷。飘零愁发,萧条长铗,无言自领。
楼月斜初,篝烟清后,旧家标韵。又新凉陡起,添衣时候,作西窗暝。
荐剡群公一尺中,也劳牍尾著渔翁。淹留岁月真非错,老病山林自合穷。
自古冠谁无贡禹,近来香只为南丰。别离欲写无穷意,都在青天几断鸿。
云破月来花弄影,夜深风软鹤归窼。楼台半插青霄外,摇落笛声飞过桥。
田田无数。自第三桥畔,遥接洲渚。榆荚同圆,柳线难穿,翻解买将春去。
折来未是佳人镜,全不碍、游鱼跃处。爱乘凉、几点蜻蜓,立向中心擎住。
那似闹红时候,采香人未到,若个延伫。点点青青,散漫澄波,已觉清芬徐度。
碧筒待到飞觞日,又一叶、一花相妩。记西风、撩乱池塘,剪烛夜深听雨。
十载晴窗共绣针,挑镫每话至更深。殷勤此后如相忆,秋月春风两地心。
近奉违,亟辱问讯,具审起居佳胜,感慰深矣。某受性刚简,学迂材下,坐废累年,不敢复齿缙绅。自还海北,见平生亲旧,惘然如隔世人,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,而敢求交乎?数赐见临,倾盖如故,幸甚过望,不可言也。
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,观之熟矣。大略如行云流水,初无定质,但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所不可不止,文理自然,姿态横生。孔子曰:“言之不文,行而不远。”又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夫言止于达意,即疑若不文,是大不然。求物之妙,如系风捕景,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,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。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?是之谓辞达。辞至于能达,则文不可胜用矣。扬雄好为艰深之辞,以文浅易之说,若正言之,则人人知之矣。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,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,皆是类也。而独悔于赋,何哉?终身雕篆,而独变其音节,便谓之经,可乎?屈原作《离骚经》,盖风雅之再变者,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?使贾谊见孔子,升堂有余矣,而乃以赋鄙之,至与司马相如同科,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,可与知者道,难与俗人言也;因论文偶及之耳。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,市有定价,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。纷纷多言,岂能有益于左右,愧悚不已!
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,轼本不善作大字,强作终不佳;又舟中局迫难写,未能如教。然轼方过临江,当往游焉。或僧有所欲记录,当为作数句留院中,慰左右念亲之意。今日至峡山寺,少留即去。愈远,惟万万以时自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