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弟策名京兆,严君奏捷未央。不才也能随例,年年管领长枪。
兹年见二毛,秋至独多悲。况乃霜露繁,悟彼岁月驰。
衡门静无辙,幽径荒不治。眷眷彼夷翁,倾盖成旧知。
每枉林下步,笑言辄移时。目击良已久,凤歌复见诒。
谅君徜徉意,当以振其衰。
北方九月霜,宾盘无生菜。岭南信地暖,穷冬竹萌卖。
君念庾郎贫,茧栗供庖宰。中有岁寒姿,真时久不坏。
前身渭川侯,千亩偿宿债。珍可配天花,贱不数石芥。
早薤与晚菘,奴仆望宾介。文园酒渴馀,想不厌姑嘬。
预恐吹作竹,明日东风噫。急须驱儿童,倾筐携采采。
云南梅花不值钱,成林乃在紫云庵。暮到滇城朝即深,美人在林真不谙。
当关一枝兀放城,鹊不及报呼之三。簪斜鬟坠尽惊起,乍见情疏如有惭。
同是粗服乱头性,气味一亲神已酣。兴浓不觉对花叹,我本无事须来南。
止为君等挂人意,不一粗省心不甘。句留计止十日事,看山愿了回归骖。
路长人老那再到,便此舍去情何堪。明须更谒老梅祖,愁心先过黑龙潭。
道人晏坐清白居,身心不动长如如。月窟深藏雪狮子,冰壶静贮银蟾蜍。
绝色纯真妙难测,中下焉能造其域。不修梵行事空王,岂守邪禅作家贼。
纵横廓落含十虚,三尺丈六携手归。彻骨风流秪者是,六门日夜扬光辉。
灵利师僧近来少,往往多从外边讨。本无阶级坦然平,到此定应先跶倒。
我爱井泉清,来逢井上铭。佳名知故里,绝巘为开亭。
目外仙舟远,云闲拱木青。茫然千古意,谁与问沧溟。
无名氏,一女郎。殉国难,骨尚香。亭五里,诗两行。拟配飨,露筋旁。
彼女子,知纲常。
趺坐拥重衾,静听窗间雪。心清文思深,理会尘情绝。
良璞须善藏,素衣还易涅。坐久觉光生,东轩上寒月。
正月二十一日,某顿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:获书言史事,云具《与刘秀才书》,及今乃见书藁,私心甚不喜,与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谬。
若书中言,退之不宜一日在馆下,安有探宰相意,以为苟以史荣一韩退之耶?若果尔,退之岂宜虚受宰相荣己,而冒居馆下,近密地,食奉养,役使掌故,利纸笔为私书,取以供子弟费?古之志于道者,不若是。
且退之以为纪录者有刑祸,避不肯就,尤非也。史以名为褒贬,犹且恐惧不敢为;设使退之为御史中丞大夫,其褒贬成败人愈益显,其宜恐惧尤大也,则又扬扬入台府,美食安坐,行呼唱于朝廷而已耶?在御史犹尔,设使退之为宰相,生杀出入,升黜天下土,其敌益众,则又将扬扬入政事堂,美食安坐,行呼唱于内庭外衢而已耶?何以异不为史而荣其号、利其禄者也?
又言“不有人祸,则有天刑”。若以罪夫前古之为史者,然亦甚惑。凡居其位,思直其道。道苟直,虽死不可回也;如回之,莫若亟去其位。孔子之困于鲁、卫、陈、宋、蔡、齐、楚者,其时暗,诸侯不能行也。其不遇而死,不以作《春秋》故也。当其时,虽不作《春秋》,孔子犹不遇而死也。 若周公、史佚,虽纪言书事,独遇且显也。又不得以《春秋》为孔子累。范晔悖乱,虽不为史,其宗族亦赤。司马迁触天子喜怒,班固不检下,崔浩沽其直以斗暴虏,皆非中道。左丘明以疾盲,出于不幸。子夏不为史亦盲,不可以是为戒。其余皆不出此。是退之宜守中道,不忘其直,无以他事自恐。 退之之恐,唯在不直、不得中道,刑祸非所恐也。
凡言二百年文武士多有诚如此者。今退之曰:我一人也,何能明?则同职者又所云若是,后来继今者又所云若是,人人皆曰我一人,则卒谁能纪传之耶?如退之但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,同职者、后来继今者,亦各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,则庶几不坠,使卒有明也。不然,徒信人口语,每每异辞,日以滋久,则所云“磊磊轩天地”者决必沉没,且乱杂无可考,非有志者所忍恣也。果有志,岂当待人督责迫蹙然后为官守耶?
又凡鬼神事,渺茫荒惑无可准,明者所不道。退之之智而犹惧于此。今学如退之,辞如退之,好议论如退之,慷慨自谓正直行行焉如退之,犹所云若是,则唐之史述其卒无可托乎!明天子贤宰相得史才如此,而又不果,甚可痛哉!退之宜更思,可为速为;果卒以为恐惧不敢,则一日可引去,又何 以云“行且谋”也?今人当为而不为,又诱馆中他人及后生者,此大惑已。 不勉己而欲勉人,难矣哉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