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师老,男,中晚唐间在世。生平不详,诗人。
楼锁葳蕤,桥通宛转,昔日亭台。记坠钗声里,频呼小玉,钩帘影畔,替摘青梅。
感绝多情双燕语,道三岁、看花人未回。心期在,且休教结子,辜负重来。
无端绿阴遍也,那复向、旧处徘徊。只凄凉禅榻,茶烟空飏,模糊镜槛,蜡泪成堆。
一种幽寻春草句,怕清梦、池塘有劫灰。长陪着,旧雕栏玉砌,零落宫槐。
柏状久知天所恣,势到三株不容四。依稀年向百岁时,亲见唐家晋阳事。
左倾右跌两无检,欲僵不僵自相险。其一正直不少贬,鬼神偷撼更不敢。
钜腹对剖或仰袒,地力掣拔遭皽脔。横纽生铜作筋缕,突乳银砂簇?癣。
黛乾翠秃精灵富,骨黝态沈情性俨。庄周柳下殊介肆,节意高古同无忝。
廊庙之具屯始亨,必论出处贤人贞。久从濩落不自惜,吕牙五羖皆晚兴。
雪饱霜酣惨遭际,裂缺纷虹闪腾会。时栋终知应帝王,奇材自古资天地。
公输不来亦偶然,洒落自可全其天。向来造物信难测,抱巨用小徒迍邅。
祠前泓湫有龙蛰,夜深爪拽雷雨出。黑云沈侵髓香涩,灵呵神扶柏间立。
有无变化疑脱然,万古空山顿成失。
黔江远从思播来,黔中五溪此其一。东出涪陵与涪会,日抱岚光照城壁。
去年黔安方解缆,久倦崎岖喜飞疾。惊湍骇浪或当道,万马奔驰两锋镝。
偶然划过脱重险,千悔中流无路出。瞿塘乘涨秋下峡,猿啸穿流夜投驿。
鱼腹未葬身尚在,虎牙屡磨魂已失。巫阳一岁却归来,还向江前酒重沥。
淅淅窗棂,萧萧亭院,点点声声滴处。敲遍梅梢,东风又起,可惜繁花一树。
才把清香放,奈还是、摧残如许。可怜簌簌阶前,蔫香吹落无数。
怊怅嫩寒侵户,见宝篆烟痕,背人飘去。对此沉吟,空篝锦幕,经过几番凄楚。
纵有书千纸,待寄与、也无情绪。剪了银灯,夜深闲听疏雨。
郑子玄者,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。文虽不如其父子,而质实有耻,不肯讲学,亦可喜,故喜之。盖彼全不曾亲见颜、曾、思、孟,又不曾亲见周、程、张、朱,但见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实实如是尔也,故耻而不肯讲。不讲虽是过,然使学者耻而不讲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卒如是而止,则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可诛也。彼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,志在巨富;既已得高官巨富矣,仍讲道德,说仁义自若也;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:“我欲厉俗而风世。”彼谓败俗伤世者,莫甚于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也,是以益不信。不信故不讲。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。
黄生过此,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,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。至九江,遇一显者,乃舍旧从新,随转而北,冲风冒寒,不顾年老生死。既到麻城,见我言曰:“我欲游嵩少,彼显者亦欲游嵩少,拉我同行,是以至此。然显者俟我于城中,势不能一宿。回日当复道此,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,兹卒卒诚难割舍云。”其言如此,其情何如?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。然林汝宁向者三任,彼无一任不往,往必满载而归,兹尚未厌足,如饿狗思想隔日屎,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。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;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,复以舍不得李卓老,当再来访李卓老,以嗛林汝宁:名利两得,身行俱全。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;可不谓巧乎!今之道学,何以异此!
由此观之,今之所谓圣人者,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,特有幸不幸之异耳。幸而能诗,则自称曰山人;不幸而不能诗,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。幸而能讲良知,则自称曰圣人;不幸而不能讲良知,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。展转反复,以欺世获利。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,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。夫名山人而心商贾,既已可鄙矣,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,谓人可得而欺焉,尤可鄙也!今之讲道德性命者,皆游嵩少者也;今之患得患失,志于高官重禄,好田宅,美风水,以为子孙荫者,皆其托名于林汝宁,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。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,信乎其不足怪矣。
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?挟数万之赀,经风涛之险,受辱于关吏,忍诟于市易,辛勤万状,所挟者重,所得者末。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,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,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!今山人者,名之为商贾,则其实不持一文;称之为山人,则非公卿之门不履,故可贱耳。虽然,我宁无有是乎?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,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?有则幸为我加诛,我不护痛也。虽然,若其患得而又患失,买田宅,求风水等事,决知免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