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破山光一片青,温暾流水碧泠泠。游人倘有风沂兴,只向将军借幔亭。
江上花飞隐钓船,羊裘百结竟谁怜!一人亡命无张俭,三户虚声有项燕。
闲庭日暮。绛雪霏香,绕海棠无数。苔痕草色,自有个、人在花深深处。
故烧高烛,照春睡、乌阑亲谱。衍波笺、斟酌宫商,付与双鬟低度。
红牙缓拍新声,正料峭微寒,花影当户。搓酥滴粉,还又怕、帘外柳梢莺妒。
春阴乍满,却不是、听风听雨。擅风流、小样迦陵,一缕茶烟轻护。
营邱图画展霜绡,眩转寒光鉴影摇。更待东风开夜色,月明洛水断冰消。
玉阙朱楼万仞端,六龙辇道倚㠝岏。悬厓翠磴云中转,垒嶂红泉树杪看。
海色昽曈三观磴,秋声萧瑟五松寒。天门咫尺君应见,比似人间路更难。
一时盛意气,四海竦风棱。我怀非此念,兀坐对青灯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