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曹新民感时伤事韵三首 其二

北伧老作江南客,抚卷令人百感生。天下纷纷何日定,胸中磊磊有时平。

沧江日映旌旗影,紫塞风悲鼓角声。今日封侯总年少,老来豪气谩峥嵘。

元芜城人,字原常,一字元章,又字礼执。好读书,工诗。奉母居市廛,植竹庭院间,扁其燕息之所曰居竹轩。晚遭乱,避地吴中。卒年七十余。有《居竹轩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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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因遮日种,却似为溪移。历历羽林影,疏疏烟露姿。
萧骚寒雨夜,敲劼晚风时。故国何年到,尘冠挂一枝。
江水浸云影,鸿雁欲南飞。携壶结客何处?空翠渺烟霏。尘世难逢一笑,况有紫萸黄菊,堪插满头归。风景今朝是,身世昔人非。
酬佳节,须酩酊,莫相违。人生如寄,何事辛苦怨斜晖。无尽今来古往,多少春花秋月,那更有危机。与问牛山客,何必独沾衣。
谁斫碧琅玕,影撼半庭风月。尚有岁寒心在,留得数根华发。
龙孙受戏碧波涛,喜动清风发。到得浪花深处,一瓯香雪。

已足当休即便休,百年何用万年谋。人人自带生来福,枉为儿孙作马牛。

秋云来不断,野色浩无穷。兴逸烦襟外,诗成醉眼中。

怀乡看宿鸟,转物悟飞蓬。何日江南去,新鲈鲙箸红。

弹指华年怜逝水,罗浮疏影阑珊。采珠宁畏海风寒。

苍凉诗外语,潦倒醉中颜。

蓬岛仙游迷远近,双成笑指嫣然。雪莱冬咏记胸间。

童心犹未泯,蝶梦醒应难。

蛸虫织月帘荡影,庭露无声桂花冷。凉砧捣夜人未眠,风过檐铃一声警。

流苏压幔珊瑚钩,明窗静对银河秋。空梁燕去碎泥落,香散金猊黯不收。

人生天地一蘧庐,耕凿虽劳乐有余。
因阅杜诗删旧稿,为观羲帖学行书。
山公醉后犹骑马,渭叟閒来只钓鱼。
世道秋风总萧索,何如高卧白云居。

三月花开雪满枝,肯将春色让黄鹂。它年调舌如能语,休语开元夜雨时。

正始风流,气吞馀子,此道如线。朝市心情,云翻雨覆,千丈堆冰炭。

高人一笑,春风卷地,只翻大江如练。忆当时,西山爽气,共君对持手版。

山公鉴裁,水曹诗兴,功业行飞霄汉。华屋含秋,寒沙去梦,千里横青眼。

古今都道,休官归去,但要此言能践。把人间、风烟好处,便分中半。

湿云不飞山雪满,越王城头鼓声短。
晓来溪上看梅花,虎迹新移大如碗。
老乌缩项如冻上,呼群强作婴儿啼。
红桃翠柳眼欲迷,旧时约绔今涂泥。
淮南千里无烟火,淮东近日多军马。
寸薪粒粟不论钱,行客相看泪盈把。
如何五陵年少郎,卖田去买青楼娼。
吴歌楚舞不知夜,归来也学山翁狂。
明朝酒醒入官府,方知不是城南杜。
落花风急雨萧萧,索寞无言面如土。

暮色常如斯,孤真保终吉。爱此嘉树林,倚杖数晨夕。

有时高鸟下,驯扰不吾避。好音醒远心,文羽耀真憩。

昏鸦结侣归,烧灯犹未食。耽幽有馀兴,减食非所惜。

逾八又五年,吾生过其历。无事此堧中,古期或可必。

举觞祝吾树,愿树五千尺。何必庄家椿,得气各有适。

王孙去后几时归。音信全稀。绿痕染遍天涯草,更小红、已破桃枝。此恨无人共说,梦回月满楼时。
只应明月照心期。一向舒眉。若还早遂蓝桥约,更不举、玉盏东西。怎望黄金屋贮,只图夸道于飞。

泥尘没踝门巷窄,兴来拓此为八极。三杯俯仰天地清,一卷苍凉鬼神入。

疾如风雨喧灵湫,太阴黑蜧升云头。雷公合沓伐天鼓,木怪潜匿山精愁。

静如寒江转孤月,浩漫珠光摇贝阙。危矶扼水水忽怒,一线惊涛百回折。

煌煌京洛开朱门,蹇驴破帽多才人。孤寒奇愤塞胸臆,欲假君笔喷酸辛。

君方少壮拥章绶,容台礼乐供讨论。悲歌击剑问何事,但贵雅拜仪温文。

朱镫三复奋起舞,知君感激为万古。诗坛大义久颓堕,健者今生必韩杜。

眼含双泪怀庭闱,手剔群家奉邹鲁。浮学郎署士有命,何肯修容媚公府。

镫不煜煜雄鸡鸣,我剑在壁亦有声。无君才笔合草莽,爱君笃诚如弟兄。

我不愿君烟霞气,浮丘老仙真把袂。亦不愿君山水痴,桃花江上弄泉石。

巨儒吐辞如洪钟,要铸宝鼎铭殊功。后生读史记名姓,不在区区文苑中。

居然三伏景,宛若九秋凉。苍翠瞻神力,熉黄烛夜光。

龙眠安旧隐,萤冷近书堂。不为看黄檗,吹来稻欲香。

劝公一,识取心王万事毕。六尘堆里拾得来,历劫元来未曾失。

莲塘过雨花开遍,水亭长日涨清宴。曾记有人同,脸霞相向红。

今宵重听雨,藕断莲心苦。盼得花再开,那人来不来。

玉钥初开众乐攒,芙蓉阙下会千官。露分仙掌金茎冷,月射珠宫剑阙寒。

万里梯航通鸟道,六州蕃落从戎鞍。歌钟满座争欢赏,长得君王带笑看。

一百八盘天上路,去年明日送流人。小诗话别堪垂泪,却道情亲不得亲。

  开元七年,道士有吕翁者,得神仙术,行邯郸道中,息邸舍,摄帽弛带隐囊而坐,俄见旅中少年,乃卢生也。衣短褐,乘青驹,将适于田,亦止于邸中,与翁共席而坐,言笑殊畅。久之,卢生顾其衣装敝亵,乃长叹息曰:“大丈夫生世不谐,困如是也!”翁曰:“观子形体,无苦无恙,谈谐方适,而叹其困者,何也?”生曰:“吾此苟生耳,何适之谓?”翁曰:“此不谓适,而何谓适?”答曰:“士之生世,当建功树名,出将入相,列鼎而食,选声而听,使族益昌而家益肥,然后可以言适乎。吾尝志于学,富于游艺,自惟当年青紫可拾。今已适壮,犹勤畎亩,非困而何?”言讫,而目昏思寐。

  时主人方蒸黍。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,曰:“子枕吾枕,当令子荣适如志。”其枕青甆,而窍其两端,生俛首就之,见其窍渐大,明朗。乃举身而入,遂至其家。数月,娶清河崔氏女,女容甚丽,生资愈厚。生大悦,由是衣装服驭,日益鲜盛。明年,举进士,登第,释褐秘校,应制,转渭南尉,俄迁监察御史,转起居舍人知制诰,三载,出典同州,迁陕牧,生性好土功,自陕西凿河八十里,以济不通,邦人利之,刻石纪德,移节卞州,领河南道采访使,征为京兆尹。是岁,神武皇帝方事戎狄,恢宏土宇,会吐蕃悉抹逻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沙,而节度使王君毚新被杀,河湟震动。帝思将帅之才,遂除生御史中丞、河西节度使。大破戎虏,斩首七千级,开地九百里,筑三大城以遮要害,边人立石于居延山以颂之。归朝册勋,恩礼极盛,转吏部侍郎,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。时望清重,群情翕习。大为时宰所忌,以飞语中之,贬为端州刺史。三年,征为常侍,未几,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与萧中令嵩、裴侍中光庭同执大政十余年,嘉谟密令,一日三接,献替启沃,号为贤相。同列害之,复诬与边将交结,所图不轨。制下狱。府吏引从至其门而急收之。生惶骇不测,谓妻子曰:“吾家山东,有良田五顷,足以御寒馁,何苦求禄?而今及此,思短褐、乘青驹,行邯郸道中,不可得也!”引刃自刎。其妻救之,获免。其罹者皆死,独生为中官保之,减罪死,投驩州。

  数年,帝知冤,复追为中书令,封燕国公,恩旨殊异。生子曰俭、曰传、曰位,曰倜、曰倚,皆有才器。俭进士登第,为考功员;传为侍御史;位为太常丞;倜为万年尉;倚最贤,年二十八,为左襄,其姻媾皆天下望族。有孙十余人。两窜荒徼,再登台铉,出入中外,徊翔台阁,五十余年,崇盛赫奕。性颇奢荡,甚好佚乐,后庭声色,皆第一绮丽,前后赐良田、甲第、佳人、名马,不可胜数。后年渐衰迈,屡乞骸骨,不许。病,中人候问,相踵于道,名医上药,无不至焉。将殁,上疏曰:“臣本山东诸生,以田圃为娱。偶逢圣运,得列官叙。过蒙殊奖,特秩鸿私,出拥节旌,入升台辅,周旋内外,锦历岁时。有忝天恩,无裨圣化。负乘贻寇,履薄增忧,日惧一日,不知老至。今年逾八十,位极三事,钟漏并歇,筋骸俱耄,弥留沈顿,待时益尽,顾无成效,上答休明,空负深恩,永辞圣代。无任感恋之至。谨奉表陈谢。”诏曰:“卿以俊德,作朕元辅,出拥藩翰,入赞雍熙。升平二纪,实卿所赖,比婴疾疹,日谓痊平。岂斯沈痼,良用悯恻。今令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就第候省,其勉加针石,为予自爱,犹冀无妄,期于有瘳。”是夕,薨。

  卢生欠伸而悟,见其身方偃于邸舍,吕翁坐其傍,主人蒸黍未熟,触类如故。生蹶然而兴,曰:“岂其梦寐也?”翁谓生曰:“人生之适,亦如是矣。”生怃然良久,谢曰:“夫宠辱之道,穷达之运,得丧之理,死生之情,尽知之矣。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,敢不受教!”稽首再拜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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