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水潮生挂席回,春城处处百花开。柳营细雨酣诗战,铃阁清风递茗杯。
渐老不堪成久别,此身难得去还来。主人爱客容疏放,莫怪频频谒上台。
山腰抱佛刹,十里望家园。亦有野人居,层崖映柴门。
昔我东岩君,曾此避尘喧。林泉留杖屦,岁月归琴尊。
翁今为飞仙,过眼几寒暄。苍苍池上柳,青衫见诸孙。
疏灯照茅屋,新月入颓垣。依依览陈迹,恻怆不能言。
夕次泰州郭,朝行上乐里。密雨洒蒹葭,秋风落菰米。
颇闻承平际,鱼盐贱如水。箫鼓乐丛祠,讴歌动成市。
中原正格斗,击柝闻四鄙。官道日榛芜,生人等蝼蚁。
依依烟际舟,两两舟中子。来往卖鱼虾,出入官军里。
生长离乱间,不识纨与绮。失喜见王师,被服多华靡。
买物不论钱,仆仆更拜起。何当罢战伐,万国收戎垒。
山河归带砺,车书复大轨。有地尽蚕桑,无人不冠履。
腐儒亦何需,归山守松梓。击壤尽馀年,此乐无穷已。
古之贤人,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,故生而向学,不待壮而其道已成。既老而后从事,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,亦将徒劳而鲜获。姚君姬传,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,余甚畏之。姬传,余友季和之子,其世父则南青也。亿少时与南青游,南青年才二十,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。太夫人仁恭有礼,余至其家,则太夫人必命酒,饮至夜分乃罢。其后余漂流在外,倏忽三十年,归与姬传相见,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。明年,余以经学应举,复至京师。无何,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,犹未娶也。读其所为诗赋古文,殆欲压余辈而上之,姬传之显名当世,固可前知。独余之穷如曩时,而学殖将落,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。
昔王文成公童子时,其父携至京师,诸贵人见之,谓宜以第一流自待。文成问何为第一流,诸贵人皆曰:“射策甲科,为显官。”文成莞尔而笑,“恐第一流当为圣贤。”诸贵人乃皆大惭。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,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,其射策甲科为显官,不足为姬传道;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,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。孟子曰: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,以尧舜为不足为,谓之悖天,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,谓之漫天。若夫拥旄仗钺,立功青海万里之外,此英雄豪杰之所为,而余以为抑其次也。
姬传试于礼部,不售而归,遂书之以为姬传赠。
偶然脱却螳螂口,又是临风响遏云。休认而今栖处稳,枝头黄叶已纷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