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都寄许参政

野草侵阶水绕门,西风飒飒雨纷纷。小轩坐对炉薰冷,却忆溪南一片云。

高唐州人,字仁父。由中书掾除户部主事,历河南、燕南两廉访司副使。官至中书左丞卒。工诗。有《仁父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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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城吹晓角,愁杀远行人。汉将犹防虏,吴官欲向秦。
布帆轻白浪,锦带入红尘。将底求名宦,平生但任真。

尘埃可佛是修时,无物无修秀也知。欲说菩提符祖意,圆明来处想曾窥。

迹自青门远,田衣贲在躬。旧房千峤外,归棹五湖东。

地力姜畦沃,年支芋盎充。从支乃荣道,一与祖心同。

三百栏干锁画桥,行人波上踏灵鳌。
插天螮蝀玉腰阔,跨海鲸鲵金背高。
路险截开元气白,影寒压破大江豪。
此中自与银河接,不必仙槎八月涛。
中使传宣学士家,君王令草侍中麻。
紫泥金印才封了,莲烛然残一寸花。

  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?赵侯德父所著书也。取上自三代,下迄五季,钟、鼎、甗、鬲、盘、彝、尊、敦之款识,丰碑、大碣,显人、晦士之事迹,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,皆是正伪谬,去取褒贬,上足以合圣人之道,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,皆载之,可谓多矣。

  呜呼,自王播、元载之祸,书画与胡椒无异;长舆、元凯之病,钱癖与传癖何殊。名虽不同,其惑一也。

  余建中辛巳,始归赵氏。时先君作礼部员外郎,丞相时作吏部侍郎。侯年二十一,在太学作学生。赵、李族寒,素贫俭。每朔望谒告出,质衣,取半千钱,步入相国寺,市碑文果实归,相对展玩咀嚼,自谓葛天氏之民也。后二年,出仕宦,便有饭蔬衣练,穷遐方绝域,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。日就月将,渐益堆积。丞相居政府,亲旧或在馆阁,多有亡诗、逸史,鲁壁、汲冢所未见之书,遂力传写,浸觉有味,不能自已。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,一代奇器,亦复脱衣市易。尝记崇宁间,有人持徐熙牡丹图,求钱二十万。当时虽贵家子弟,求二十万钱,岂易得耶。留信宿,计无所出而还之。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。

  后屏居乡里十年,仰取俯拾,衣食有余。连守两郡,竭其俸入,以事铅椠。每获一书,即同共勘校,整集签题。得书、画、彝、鼎,亦摩玩舒卷,指摘疵病,夜尽一烛为率。故能纸札精致,字画完整,冠诸收书家。余性偶强记,每饭罢,坐归来堂烹茶,指堆积书史,言某事在某书、某卷、第几叶、第几行,以中否角胜负,为饮茶先后。中即举杯大笑,至茶倾覆怀中,反不得饮而起。甘心老是乡矣。故虽处忧患困穷,而志不屈。收书既成,归来堂起书库,大橱簿甲乙,置书册。如要讲读,即请钥上簿,关出卷帙。或少损污,必惩责揩完涂改,不复向时之坦夷也。是欲求适意,而反取憀憟。余性不耐,始谋食去重肉,衣去重采,首无明珠、翠羽之饰,室无涂金、刺绣之具。遇书史百家,字不刓缺,本不讹谬者,辄市之,储作副本。自来家传周易、左氏传,故两家者流,文字最备。于是几案罗列,枕席枕藉,意会心谋,目往神授,乐在声色狗马之上。

  至靖康丙午岁,侯守淄川,闻金寇犯京师,四顾茫然,盈箱溢箧,且恋恋,且怅怅,知其必不为己物矣。建炎丁未春三月,奔太夫人丧南来。既长物不能尽载,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,又去画之多幅者,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,后又去书之监本者,画之平常者,器之重大者。凡屡减去,尚载书十五车。至东海,连舻渡淮,又渡江,至建康。青州故第,尚锁书册什物,用屋十余间,冀望来春再备船载之。十二月,金人陷青州,凡所谓十余屋者,已皆为煨烬矣。

  建炎戊申秋九月,侯起复知建康府。已酉春三月罢,具舟上芜湖,入姑孰,将卜居赣水上。夏五月,至池阳。被旨知湖州,过阙上殿。遂驻家池阳,独赴召。六月十三日,始负担,舍舟坐岸上,葛衣岸巾,精神如虎,目光烂烂射人,望舟中告别。余意甚恶,呼曰:“如传闻城中缓急,奈何?”戟手遥应曰:“从众。必不得已,先弃辎重,次衣被,次书册卷轴,次古器,独所谓宗器者,可自负抱,与身俱存亡,勿忘之。”遂驰马去。途中奔驰,冒大暑,感疾。至行在,病痁。七月末,书报卧病。余惊怛,念侯性素急,奈何。病痁或热,必服寒药,疾可忧。遂解舟下,一日夜行三百里。比至,果大服柴胡、黄芩药,疟且痢,病危在膏盲。余悲泣,仓皇不忍问后事。八月十八日,遂不起。取笔作诗,绝笔而终,殊无分香卖履之意。

  葬毕,余无所之。朝廷已分遣六宫,又传江当禁渡。时犹有书二万卷,金石刻二千卷,器皿、茵褥,可待百客,他长物称是。余又大病,仅存喘息。事势日迫。念侯有妹婿,任兵部侍郎,从卫在洪州,遂遣二故吏,先部送行李往投之。冬十二月,金寇陷洪州,遂尽委弃。所谓连舻渡江之书,又散为云烟矣。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、写本李、杜、韩、柳集,《世说》、《盐铁论》,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,三代鼎鼐十数事,南唐写本书数箧,偶病中把玩,搬在卧内者,岿然独存。

  上江既不可往,又虏势叵测,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,遂往依之。到台,台守已遁。之剡,出陆,又弃衣被。走黄岩,雇舟入海,奔行朝,时驻跸章安,从御舟海道之温,又之越。庚戌十二月,放散百官,遂之衢。绍兴辛亥春三月,复赴越,壬子,又赴杭。

  先侯疾亟时,有张飞卿学士,携玉壶过,视侯,便携去,其实珉也。不知何人传道,遂妄言有颁金之语。或传亦有密论列者。余大惶怖,不敢言,亦不敢遂已,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,欲走外廷投进。到越,已移幸四明。不敢留家中,并写本书寄剡。后官军收叛卒,取去,闻尽入故李将军家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无虑十去五六矣。惟有书画砚墨,可五七簏,更不忍置他所。常在卧塌下,手自开阖。在会稽,卜居土民钟氏舍。忽一夕;穴壁负五簏去。余悲恸不已,重立赏收赎。后二日,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,故知其盗不远矣。万计求之,其余遂不可出。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乃十去其七八。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,三数种平平书帙,犹复爱惜如护头目,何愚也耶。

  今日忽阅此书,如见故人。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,装卷初就,芸签缥带,束十卷作一帙。每日晚吏散,辄校勘二卷,跋题一卷。此二千卷,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。今手泽如新,而墓木已拱,悲夫!

  昔萧绎江陵陷没,不惜国亡,而毁裂书画。杨广江都倾覆,不悲身死,而复取图书。岂人性之所著,死生不能忘之欤。或者天意以余菲薄,不足以享此尤物耶。抑亦死者有知,犹斤斤爱惜,不肯留在人间耶。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。

  呜呼,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,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,三十四年之间,忧患得失,何其多矣!然有有必有无,有聚必有散,乃理之常。人亡弓,人得之,又胡足道!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,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。

  绍兴二年、玄黓岁,壮月朔甲寅,易安室题 。

丝串镂文银,高城日照鳞。
擐来曾搅阵,一镞不伤身。

天道不可闻,自昔孔子徒。籍籍秦汉间,将非愚且诬。

大河决东郡,火德以为符。哀哉冀州壤,兆民散为鱼。

公孙虽前觉,执政疾鲁儒。世无异物神,终竟遗泥涂。

凿开百顷碧融融,颍上钱塘约略同。
杨柳两堤连绿荫,芰荷十时馥香风。
波涵翠巘层层出,潮接新河处处能。
舆诵载涂农事起,从今岁岁作年丰。

梦觉银屏,彩云已、寄与定情花叶。谁分开了金笼,啼妆已愁绝。

重料理、嫁时鸾镜,还怕听、晓窗鶗鴂。红泪封绡,青裙举碓,旧恨休说。

恁天风、吹入栏干,正老去、相如病时节。犹胜龙邱狮吼,卖门前苕荚。

须烛下,梅花妆罢,报佳客、一瓯清雪。寄语燕燕红楼,钿车催别。

高人只合占幽栖,一卷冰文避俗携。清到梅花圆个个,澹他尘梦小楼西。

水涨千江雨,林红一夜霜。秋深鹰力健,风急雁声长。

金井馀阴薄,银床滴露凉。飘零白羽扇,犹带旧时香。

敬爱良是贤。谦恭寔所务。尊贤遗道德。重学严师傅。

六艺诚为敏,三雍称有裕。覆被唯仁义。吐纳必圭璋。

壮思如泉涌。逸藻似云翔。夙有匡时调。早怀经世方。

留心在庶绩。厉精思治纲。

云山砍破,挑此一肩。留彼新松,以待参天。

接战春来苦,孤城日渐危。
合围侔月晕,分守若鱼丽。
屡厌黄尘起,时将白羽挥。
裹疮犹出阵,饮血更登陴。
忠信应难敌,坚贞谅不移。
无人报天子,心计欲何施。
秋崖一夕卷炎蒸,那更挥斤为斲冰。
碧落旧寻挥药灶,白芒长对读书灯。
相期大庾何多日,似出浮屠向上层。
纵有分张吾未老,定从台阁看飞腾。

宵来风雨多,应妒花娇姹。秾艳一时空,忍煞芳华谢。

无语倚阑干,闷对花枝下。红泪落双眸,簌簌如花洒。

避兵我向毗陵来,奉母尔向丁山去。伯劳燕燕无成心,但安亲意姑且住。

丁山近与蜀山邻,东坡买田曾此处。路幽径僻民气敦,俗俭资单盗贼恕。

侍亲之外堪读书,时于此间得佳趣。归期偻指明年春,好记桃花几千树。

地老天荒亘古今,桑田沧海几浮沉。千年井水无风浪,犹是斯人守义心。

阳和浑不到空斋,深院无人长绿苔。为报监门暂开锁,少分春色入门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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