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人何妨作浅语,浅人好深终非深。观人以此得八九,能辨深浅真知音。
夏君善我比子尹,子尹绝肆吾所畏。冷情暖思却难同,饮水自知在馀味。
旧学商量今有几,终让义宁陈君耳。夏君才调更清真,长吉谁能加以理。
爱此芙蓉花,簇簇水之湄。上有竹参差,下有水涟漪。
水竹相映发,红白交光辉。自我牵物役,三年不见兹。
前日吴门归,常恐后花期。家人向我言,花开尚未齐。
连朝登楼望,风雨何凄其。恐复花憔悴,徙倚多嗟咨。
花神好护惜,留此迟晴曦。今日秋爽佳,转觉花多姿。
过雨著深浅,因风故高低。既耀朝阳色,更与落日宜。
一生爱花心,输写当此时。何以酬花神,但有酒满卮。
自从抱病来,甘与曲蘖辞。对此不快饮,空负看花为。
但愿十日晴,兼谢尘鞅羁。客至不出迎,闭门客勿疑。
虽有爱花人,不如我情痴。我思古人言,胜事空自知。
诗翁作意与春期,寒食翁来春合知。不是春工浑忘却,好题诗是雨游时。
裹舄去何勒,灵踪在白云。穿林樵径逗,过垄石泉分。
古溜空春色,孤根剥玉纹。岚霏行处薄,花气坐来熏。
谷静声相答,天低语可闻。怪猿垂木末,高鸟出人群。
未究丹光迹,谁探绿宇文。寄书找隐士,此地绝尘氛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小立颦蛾处。黯销魂、香奁记曲,红叶按谱。谩说樱桃春恨重,不道悲秋夏苦。
似金谷、飘残玉树。怕共朱颜轻掷去,倚湘帘、懒更调鹦鹉。
算总是,团圞误。
凄凉好梦成虚度。忆当时、花前旧誓,疏星暗数。一点离愁吹不散,却被西风约住。
欲寄向、天涯道阻。珍重同心牢绾结,待相逢、又恐情难诉。
试看取、泪痕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