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阑人静,鸣玉传声小。历历透纱窗,悄空闺、衾寒梦杳。
凄凄切切,如共旅魂言;流水咽,过云停,一日肠千绕。
金茎月转,乌尾讹将晓。欲断又还连,渺烟霄、羁鸿相吊。
凭谁细写,此意入朱丝;呼郢客,招湘云,添作江南调。
元阳烹炼金光阙。不使暗魔来盗窃。常持清净有功能,永结神丹无漏泄。
闲心一片如冰雪。自有长生无夜月。盖因离坎虎龙调,消尽我人猿马歇。
安石榴花开满枝,五房同蒂总稀奇。永嘉玉树临春秀,博望仙葩带月移。
胜日名园期共赏,他时驷马兆先知。董林阴德宜多种,留取君家百世思。
招梅边秋魂。自素弦折后,雨暝烟昏。剩有羁鸿留印,野鹃啼春。
幽径悄、行无人。曳练裙、谁哀王孙。恁题扇桥荒,敲棋墅冷,肠断昔时尘。
青溪曲,空斜曛。记映波丛笛,款月芳尊。怎又霜凋孤馆,草生重门。
还自念、蛮参军。似野萍、飘零无根。甚马策重挝,西州泪痕栖角巾。
怪底严寒候,花飞遍八荒。人皆欣岁事,我更念戎行。
陇麦萌应绿,江云色半苍。从来感格意,不在走群望。
轼顿首再拜。闻足下名久矣,又于相识处,往往见所作诗文,虽不多,亦足以髣髴其为人矣。
寻常不通书问,怠慢之罪,独可阔略,及足下斩然在疚,亦不能以一字奉慰。舍弟子由至,先蒙惠书,又复懒不即答,顽钝废礼,一至于此,而足下终不弃绝,递中再辱手书,待遇益隆,览之面热汗下也。
足下才高识明,不应轻许与人,得非用黄鲁直、秦太虚辈语,真以为然耶?不肖为人所憎,而二子独喜见誉,如人嗜昌歜、羊枣,未易诘其所以然者。以二子为妄则不可,遂欲以移之众口,又大不可也。
轼少年时,读书作文,专为应举而已。既及进士第,贪得不已,又举制策,其实何所有。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,故每纷然诵说古今,考论是非,以应其名耳,人苦不自知,既以此得,因以为实能之,故譊譊至今,坐此得罪几死,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,直可笑也。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,则过矣。妄论利害,搀说得失,此正制科人习气。譬之候虫时鸟,自鸣自己,何足为损益。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,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,愈非其实。
得罪以来,深自闭塞,扁舟草履,放浪山水间,与樵渔杂处,往往为醉人所推骂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,平生亲友,无一字见及,有书与之亦不答,自幸庶几免矣。足下又复创相推与,甚非所望。
木有瘿,石有晕,犀有通,以取妍于人;皆物之病也。谪居无事,默自观省,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,多其病者。足下所见,皆故我,非今我也。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,取其华而遗其实乎?抑将又有取于此也?此事非相见不能尽。
自得罪后,不敢作文字。此书虽非文,然信笔书意,不觉累幅,亦不须示人。必喻此意。
岁行尽,寒苦。惟万万节哀强食。不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