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头生耳釜生鱼,去马来牛迥不殊。飓势驱云千嶂合,雷公载雨百车输。
长堤一决驱完块,高树纷披有积苏。赖有娲皇补天手,一时争诵鲁真儒。
江左周瑜,年少日、雄姿历落。记十载、霜飞獬豸,风生台阁。
宦迹遽如春梦短,人情剧似秋云薄。旧平泉、早付绿苔生,都非昨。
问鲍子,今难作。怜弱女,凭谁托。赖同官偏念,曩时花萼。
高谊漫言齐偶大,华堂定让韩居乐。翟公门、一曲鼓求凰,惊罗雀。
湖上青山绕郭斜,翠微深处半人家。谁知不解登临苦,醉杀犹堪藉菊花。
斜晖欲下飐金飙,绿苞初开碎练飘。莫认天山飞雪早,江南饶有可怜宵。
秋气入行帐,愁人中夜知。鸡声与人语,耿耿异常时。
清晨起危坐,感难不自持。羲和驭飞毂,往返无停期。
春草如昨日,已复悲离离。顾谓镜中发,尔衰安得迟。
结束媚鞍马,荒山去委蛇。黄花泫宵露,绿野含晨曦。
吾事久不谐,悠悠随所之。有怀南涧约,敢赋北山诗。
凝霜冬十月,杀盛凉飙衰。原泽旷千里,腾骑纷往来。
平罝望烟合,烈火从风回。殪兽华容浦,张乐荆山台。
虞人昔有谕,明明时戒哉。
幽人疏且懒,画里见真容。仙骨秋山瘦,庞眉暖翠浓。
林峦追马远,神观逼刘琮。朝市行行倦,功名事事慵。
石矶苔藓护,野服芰荷缝。钓月一竿竹,巢云两树松。
解蓑堆杜若,投饵傍芙蓉。柳映青浮影,萍开翠露踪。
缗轻江色净,鱼跃浪痕重。渭上熊罴梦,人间锦绣胸。
畅怀滩七里,无意禄千钟。迹似天随子,名高阮嗣宗。
困依临岸树,归看隔江峰。鲙细丝银鲫,羹香煮箨龙。
话寻樵侣对,行与钓徒逢。晴荷冲烟笠,寒携踏雪筇。
篷窗红日上,石径白云封。朝士题诗赠,家童酿酒供。
山僧持钵过,溪友抱琴从。我欲江湖去,乘舟访鲍溶。
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,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,而集录之,以为十卷。子美,杜氏婿也。遂以其集归之,而告于公曰:“斯文,金玉也。弃掷埋没粪土,不能销蚀。其见遗于一日产,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。虽其埋没而未出,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,而物亦不能掩也。故方其摈斥摧挫、流离穷厄之时直,文章已自行于天下。虽其怨家仇人,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,至其文章,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。凡人之情,忽近而贵远。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,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?公其可无恨。”
予尝考前世文章、政理之盛衰,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,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。后百有余年,韩、李之徒出,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。唐衰兵乱,又百余年,而圣宋兴,天下一定,晏然无事。又几百年阳,而古文始盛于今。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。幸时治矣,文章或不能纯粹,或迟久而不相及妇。何其难之若是欤?岂非难得其人欤!苟一有其人,又幸而及出于治世,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!嗟吾子美,以一酒食之过,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。此其可以叹息流涕,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。
子美之齿少于余。而予学古文,反在其后。天圣之间,予举进士于有司,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、杂文旭。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不顾也。其后,天子患时文之弊,下诏书,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。由是其风渐息,而学者稍趋于古焉。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
子美官至大理评事、集贤校理而废,后为湖州长史以卒,享年四十有一。其状貌奇伟,望之昂然,而即之温温,久而愈可爱慕。其才虽高,而人亦不甚嫉忌。其击而去之者,意不在子美也。赖天子聪明仁圣,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,二三大臣而下,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,皆蒙保全,今并列于荣宠。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,多一时之豪俊,亦被收采,进显于朝廷。而子美不幸死矣。岂非其命也!悲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