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觉银屏,彩云已、寄与定情花叶。谁分开了金笼,啼妆已愁绝。
重料理、嫁时鸾镜,还怕听、晓窗鶗鴂。红泪封绡,青裙举碓,旧恨休说。
恁天风、吹入栏干,正老去、相如病时节。犹胜龙邱狮吼,卖门前苕荚。
须烛下,梅花妆罢,报佳客、一瓯清雪。寄语燕燕红楼,钿车催别。
五字酬君诗百篇,知音免负伯牙弦。淹留子贱弹琴地,怅望兰成射策年。
术到仙真皆羽化,师无前敌在中权。古今风雅人多少,名下声华不浪传。
寄托在高旷,翻遭俗耳惊。千崖集秋气,万木奏商声。
歌有楚骚逸,言如晋代清。谅因发幽滞,天籁自孤鸣。
南州一炬火,我归无所归。六月下惊湍,一叶正复敧。
空城何所有,城阙双阖扉。遗氓四五辈,?眙虫鸟栖。
潭潭大都府,灰灭馀空基。委重者谁子,汝实凡且卑。
蝼蚁轻民命,泥沙捐国赀。犬狼肆噬齧,驱逐乃其宜。
胡为使群吠,如恶草蔓滋。哀哉三万室,钟此百六期。
故居不可识,将是复疑非。阶前手种花,自怜托根微。
露草相对泣,吟风作悲诗。人言城门火,鱼祸自靡遗。
我亦无泪哭,且复一解颐。
古寺森森现景星,法王殿角月华明。台馀玉鉴晴光远,树拥银蟾夜色清。
苔藓已忘诸佛古,烟霞偏著两峰平。千秋胜事留碑史,坐看冰轮起石城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