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来百念冷于灰,梦到江湖又一回。从此故人音问近,洞庭秋色雁初来。
滥登清显遇公朝,岂有才谋可致尧。拙守自惭成木强,宦游谁叹仅蓬飘。
醉来多谢提壶劝,归去宁烦杜宇招。好乐当年开口笑,此心无事愧重霄。
举世丁文敝,夏道宜尚忠。为臣良独难,所习利与功。
嗟彼东周后,异端久争雄。丘轲道不施,千古多妄庸。
天开地将辟,孰能当其冲?浩气塞两间,黜名且隳聪。
一介不取与,圣任在尹躬。愚暗空欣慕,衰迟得固穷。
用舍亦何心,沈冥老书丛。
中秋过后才十日,广寒侍人遭谴谪。堕在人间富贵家,依前不离姮娥侧。
刘郎风流世所无,醉中饮啖无精粗。三胎闻已俱孕秀,次第门外连悬弧。
老子释氏亲抱送,想应屡入维熊梦。我今预作弄璋书,君须早办汤饼供。
巴山一夜雨,剪烛话西窗。何似潇湘浦,孤篷宿大江。
万重玉帛会蓬莱,先报中吴进表来。内使传宣催引见,舍人当殿拆封开。
干戈载戢龙颜宣,正朔重颁凤历回。却袖天香上归骑,定分春色到苏台。
重重桃李县衙深,更对清流与碧岑。自是日长民事少,一帘花影伴鸣琴。
君不闻诗人一席眠?■,夜泊建溪微月中。
犹能即事慰岑寂,隔帘朗咏看朣胧。今君笑拥箳篂去,正有繁花明驿路。
修程百越渺风烟,发兴自应多丽句。知君踔越是名流,朱绂聊烦佐上州。
贰政少安郎罢囝,却登要路赞皇猷。西风略略摇征旆,过往题诗援离袂。
武夷鹤膝杖扶羸,寄我他时访松桂。
閟宫有侐,实实枚枚。赫赫姜嫄,其德不回。上帝是依,无灾无害。弥月不迟,是生后稷。降之百福。黍稷重穋,稙稚菽麦。奄有下国,俾民稼穑。有稷有黍,有稻有秬。奄有下土,缵禹之绪。后稷之孙,实维大王。居岐之阳,实始剪商。至于文武,缵大王之绪,致天之届,于牧之野。无贰无虞,上帝临女。敦商之旅,克咸厥功。王曰叔父,建尔元子,俾侯于鲁。大启尔宇,为周室辅。
乃命鲁公,俾侯于东。锡之山川,土田附庸。周公之孙,庄公之子。龙旂承祀。六辔耳耳。春秋匪解,享祀不忒。皇皇后帝!皇祖后稷!享以骍牺,是飨是宜。降福既多,周公皇祖,亦其福女。
秋而载尝,夏而楅衡,白牡骍刚。牺尊将将,毛炰胾羹。笾豆大房,万舞洋洋。孝孙有庆。俾尔炽而昌,俾尔寿而臧。保彼东方,鲁邦是尝。不亏不崩,不震不腾。三寿作朋,如冈如陵。
公车千乘,朱英绿縢。二矛重弓。公徒三万,贝胄朱綅。烝徒增增,戎狄是膺,荆舒是惩,则莫我敢承!俾尔昌而炽,俾尔寿而富。黄发台背,寿胥与试。俾尔昌而大,俾尔耆而艾。万有千岁,眉寿无有害。
泰山岩岩,鲁邦所詹。奄有龟蒙,遂荒大东。至于海邦,淮夷来同。莫不率从,鲁侯之功。
保有凫绎,遂荒徐宅。至于海邦,淮夷蛮貊。及彼南夷,莫不率从。莫敢不诺,鲁侯是若。
天锡公纯嘏,眉寿保鲁。居常与许,复周公之宇。鲁侯燕喜,令妻寿母。宜大夫庶士,邦国是有。既多受祉,黄发儿齿。
徂徠之松,新甫之柏。是断是度,是寻是尺。松桷有舄,路寝孔硕,新庙奕奕。奚斯所作,孔曼且硕,万民是若。
嘉祐二年,龙图阁直学士,尚书吏部郎中梅公,出守於杭。於其行也,天子宠之以诗。於是始作有美之堂。盖取赐诗之首章而名之,以为杭人之荣。然公之甚爱斯堂也,虽去而不忘。今年自金陵遣人走京师,命予志之。其请至六七而不倦,予乃为之言曰:
夫举天下之至美与其乐,有不得兼焉者多矣。故穷山水登临之美者,必之乎宽闲之野、寂寞之乡,而後得焉。览人物之盛丽,跨都邑之雄富者,必据乎四达之冲、舟车之会,而後足焉。盖彼放心於物外,而此娱意於繁华,二者各有适焉。然其为乐,不得而兼也。
今夫所谓罗浮、天台、衡岳、洞庭之广,三峡之险,号为东南奇伟秀绝者,乃皆在乎下州小邑,僻陋之邦。此幽潜之士,穷愁放逐之臣之所乐也。若四方之所聚,百货之所交,物盛人众,为一都会,而又能兼有山水之美,以资富贵之娱者,惟金陵、钱塘。然二邦皆僭窃於乱世。及圣宋受命,海内为一。金陵以後服见诛,今其江山虽在,而颓垣废址,荒烟野草,过而览者,莫不为之踌躇而凄怆。独钱塘,自五代始时,知尊中国,效臣顺及其亡也。顿首请命,不烦干戈。今其民幸富完安乐。又其俗习工巧。邑屋华丽,盖十馀万家。环以湖山,左右映带。而闽商海贾,风帆浪舶,出入於江涛浩渺、烟云杳霭之间,可谓盛矣。
而临是邦者,必皆朝廷公卿大臣。若天子之侍从,四方游士为之宾客。故喜占形胜,治亭榭。相与极游览之娱。然其於所取,有得於此者,必有遗於彼。独所谓有美堂者,山水登临之美,人物邑居之繁,一寓目而尽得之。盖钱塘兼有天下之美,而斯堂者,又尽得钱塘之美焉。宜乎公之甚爱而难忘也。 梅公清慎,好学君子也。视其所好,可以知其人焉。
四年八月丁亥,庐陵欧阳修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