掺履若云青,肝肠如日杲。打脸坐黄堂,要把奸顽扫。
披霜夜书佥,戴星朝画卯。移文四五张,禁约三两道。
拊心谈民穷,攒眉视金宝。夏衣半疋葛,冬穿一领袄。
门子赤脚多,皂隶白牌少。世人眼如豆,便道大爷好。
谁知大夫心,厌之如粪草。本是俊男儿,扮作酸寒老。
慈悲心愈毒,粗豪胆乍小。闭门录高士,留客杼愁抱。
所事皆明畅,无法不精晓。只在一寸心,愈参愈不了。
人品高难?,佛法近难讨。处脂不能润,徒劳伤枯稿。
者番话别,便拂袖尘寰,独归烟岛。夙因未了。剩青袍色黯,误寻芳草。
万绿如云,可惜花魂瘦小。径幽窈。只流莺惜春,长祝春好。
愁绪借酒扫。又酒病惺忪,泥人昏晓。烟波泛棹。问留春可比,探春人少。
阅尽繁华,落得蹇驴破帽。夕阳照。掩重门、故人不到。
良游委朋兴,蹑屩行犹夷。穿芦入纡径,乱叶交排挤。
幽凉逼新润,至净无烟栖。人语漏空绿,明翼翔宿鹥。
停步试回瞩,来径还杳迷。佛阁踞高阜,相与穷攀跻。
虚影泛帘夕,碎碧如藓衣。下俯极葱远,其上浮夕晖。
万梢滉金色,平陆生涟漪。临风歌道阻,未秋神已移。
南湖月寥阔,昔梦湖上矶。琴笛恣欣赏,鸥鹭相挈提。
溯游久违愿,坐对空因依。
天台生困暑,夜卧絺帷中,童子持翣飏于前,适甚就睡。久之,童子亦睡,投翣倚床,其音如雷。生惊寤,以为风雨且至也。抱膝而坐,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,如歌如诉,如怨如慕,拂肱刺肉,扑股面。毛发尽竖,肌肉欲颤;两手交拍,掌湿如汗。引而嗅之,赤血腥然也。大愕,不知所为。蹴童子,呼曰:“吾为物所苦,亟起索烛照。”烛至,絺帷尽张。蚊数千,皆集帷旁,见烛乱散,如蚁如蝇,利嘴饫腹,充赤圆红。生骂童子曰:“此非吾血者耶?尔不谨,蹇帷而放之入。且彼异类也,防之苟至,乌能为人害?”童子拔蒿束之,置火于端,其烟勃郁,左麾右旋,绕床数匝,逐蚊出门,复于生曰:“可以寝矣,蚊已去矣。”
生乃拂席将寝,呼天而叹曰:“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?”
童子闻之,哑而笑曰:“子何待己之太厚,而尤天之太固也!夫覆载之间,二气絪緼,赋形受质,人物是分。大之为犀象,怪之为蛟龙,暴之为虎豹,驯之为麋鹿与庸狨,羽毛而为禽为兽,裸身而为人为虫,莫不皆有所养。虽巨细修短之不同,然寓形于其中则一也。自我而观之,则人贵而物贱,自天地而观之,果孰贵而孰贱耶?今人乃自贵其贵,号为长雄。水陆之物,有生之类,莫不高罗而卑网,山贡而海供,蛙黾莫逃其命,鸿雁莫匿其踪,其食乎物者,可谓泰矣,而物独不可食于人耶?兹夕,蚊一举喙,即号天而诉之;使物为人所食者,亦皆呼号告于天,则天之罚人,又当何如耶?且物之食于人,人之食于物,异类也,犹可言也。而蚊且犹畏谨恐惧,白昼不敢露其形,瞰人之不见,乘人之困怠,而后有求焉。今有同类者,啜栗而饮汤,同也;畜妻而育子,同也;衣冠仪貌,无不同者。白昼俨然,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,吮其膏而盬其脑,使其饿踣于草野,流离于道路,呼天之声相接也,而且无恤之者。今子一为蚊所,而寝辄不安;闻同类之相,而若无闻,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?”
天台生于是投枕于地,叩心太息,披衣出户,坐以终夕。
水北山人类石洪,故居宛在画图中。纵如雁荡留吟屐,何似鸥波看钓蓬。
出处要知天下重,声名当与古人同。草堂归隐须他日,猿鹤休疑蕙怅空。
连山如波涛,高峰荡云日。萃然孤杓耸,其势孰可匹。
危攀将欲飞,俯瞰觉自失。罗田几聚落,端坐见纤悉。
南延川源深,北望海水出。处高视益远,缩地岂有术。
天寒霜露交,收穫事已毕。仍年蝗旱馀,民物尽萧瑟。
遘兹得非幸,惆怅宁具述。
春明门内郘亭诗,短簿风流梦想之。霜菊上肩螯在手,去年十月见君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