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无尘埃,何事乎浴。千仞飞泉,所濯吾足。
遮日西来正暮秋,买鱼沽酒醉船头。如今见画浑疑梦,知是南湖第几洲。
太华接天险,突兀起我面。驱马山下行,朝看暮犹见。
崔嵬少昊宫,隐现列仙馆。峨冠压雍梁,芙蓉插霄汉。
巨灵讶初劈,两戒忽中断。西方物所成,呼吸能吹万。
紫气腾寒空,白雪凝匹练。何处酌天浆,仰止徒生羡。
替我登岱宗,里粮劳不惮。挥手凌云端,耸身倚天半。
崎岖十八盘,篮舆尚安便。讵似陟此峰,铁索悬一线。
韩公好事徒,痛哭殊胆颤。远游我已非,登高岂所愿。
白云袅晴峦,回望生依恋。
江店酒初熟,亭皋鹤未还。谁家一声笛,吹梦落空山。
梨云澹若烟,雪月寒于水。中有看花人,几生修到此。
家贼恼人孰奈何,千圣回机祇为他。遍界遍空无影迹,无依无住绝笼罗。
贼,贼,猛将雄兵收不得,疑杀天下老禅和,笑倒闹市古弥勒。
休,休,不用将心向外求,回头瞥尔贼身露,和赃捉获世无俦。
世无俦,真可仰,从兹不复誇伎俩。怗怗安家乐业时,万象森罗齐拊掌。
一片空濛著物轻,探寻无迹听无声。从教麈尾挥难尽,聚向轮啼看不明。
总为多情生步袜,未能免俗惹冠缨。劫灰与尔长终古,东海沧桑问几更。
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,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,而集录之,以为十卷。子美,杜氏婿也。遂以其集归之,而告于公曰:“斯文,金玉也。弃掷埋没粪土,不能销蚀。其见遗于一日产,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。虽其埋没而未出,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,而物亦不能掩也。故方其摈斥摧挫、流离穷厄之时直,文章已自行于天下。虽其怨家仇人,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,至其文章,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。凡人之情,忽近而贵远。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,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?公其可无恨。”
予尝考前世文章、政理之盛衰,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,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。后百有余年,韩、李之徒出,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。唐衰兵乱,又百余年,而圣宋兴,天下一定,晏然无事。又几百年阳,而古文始盛于今。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。幸时治矣,文章或不能纯粹,或迟久而不相及妇。何其难之若是欤?岂非难得其人欤!苟一有其人,又幸而及出于治世,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!嗟吾子美,以一酒食之过,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。此其可以叹息流涕,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。
子美之齿少于余。而予学古文,反在其后。天圣之间,予举进士于有司,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、杂文旭。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不顾也。其后,天子患时文之弊,下诏书,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。由是其风渐息,而学者稍趋于古焉。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
子美官至大理评事、集贤校理而废,后为湖州长史以卒,享年四十有一。其状貌奇伟,望之昂然,而即之温温,久而愈可爱慕。其才虽高,而人亦不甚嫉忌。其击而去之者,意不在子美也。赖天子聪明仁圣,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,二三大臣而下,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,皆蒙保全,今并列于荣宠。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,多一时之豪俊,亦被收采,进显于朝廷。而子美不幸死矣。岂非其命也!悲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