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畔蚕丛路。记当日、锦城丝管,华阳士女。一自愁云霾蜀栈,飞下桓家宣武。
有多少、花钿血污。十万娥眉齐上马,过当年、花蕊题诗处。
葭萌驿,鹃啼苦。
春宵高宴元戎府。明月下、玉容黯淡,有人低诉。妾本成都良家子,叹息鸾分钗股。
客亦为、泪零如雨。掷却黄金归破镜,问德言、还识菱花否。
吾事毕,拔身去。
有德天同寿,无为日更长。每逢端午节,双上万年觞。
豫子殉其道,井生贵所希。坎流邈殊涂,既济愉同归。
比肩通异理,蒙袂轻调饥。蹇余纫秋兰,升高搴野薇。
剥芧充晨餐,畜荷资霜衣。离离劈椒房,鼎鼎闭松扉。
履石探晴云,临崖款夕晖。益知荣公乐,渐看卜子肥。
颐生喻明窗,观物避炎威。随兹寒暑谢,遁迹冀无违。
惊心矰?晓饥馀,何有壸浆一艇渔。莫道相酬无宝剑,明年先寄报恩书。
眼波微倦柳丝眉。娇痴不语头低。牡丹花下坐多时。
似惜春归。
凤帐愁中寂寞,羊车梦里依稀。薄衫轻扇泪胭脂。
幽恨谁知。
清晨腰斧白云乡,山路萧萧落叶黄。折得梅花皈去晚,担头斜插一枝香。
吾姨闾巷厌嚣尘,山脚安园托此身。已卜比邻新旧鬼,可堪再拜往来人。
才看儿女完婚嫁,便与江山作主宾。莫笑灶头成老妪,题诗定与乐天亲。
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,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,而集录之,以为十卷。子美,杜氏婿也。遂以其集归之,而告于公曰:“斯文,金玉也。弃掷埋没粪土,不能销蚀。其见遗于一日产,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。虽其埋没而未出,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,而物亦不能掩也。故方其摈斥摧挫、流离穷厄之时直,文章已自行于天下。虽其怨家仇人,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,至其文章,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。凡人之情,忽近而贵远。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,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?公其可无恨。”
予尝考前世文章、政理之盛衰,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,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。后百有余年,韩、李之徒出,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。唐衰兵乱,又百余年,而圣宋兴,天下一定,晏然无事。又几百年阳,而古文始盛于今。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。幸时治矣,文章或不能纯粹,或迟久而不相及妇。何其难之若是欤?岂非难得其人欤!苟一有其人,又幸而及出于治世,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!嗟吾子美,以一酒食之过,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。此其可以叹息流涕,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。
子美之齿少于余。而予学古文,反在其后。天圣之间,予举进士于有司,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、杂文旭。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不顾也。其后,天子患时文之弊,下诏书,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。由是其风渐息,而学者稍趋于古焉。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
子美官至大理评事、集贤校理而废,后为湖州长史以卒,享年四十有一。其状貌奇伟,望之昂然,而即之温温,久而愈可爱慕。其才虽高,而人亦不甚嫉忌。其击而去之者,意不在子美也。赖天子聪明仁圣,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,二三大臣而下,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,皆蒙保全,今并列于荣宠。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,多一时之豪俊,亦被收采,进显于朝廷。而子美不幸死矣。岂非其命也!悲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