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图卉应史甥之索

陈家豆酒名天下,朱家之酒亦其亚。史甥亲挈八升来,如椽大卷令吾画。

小白连浮三十杯,指尖浩气响成雷。惊花蛰草开愁晚,何用三郎羯鼓催。

羯鼓催,笔兔瘦。蟹螯百双,羊肉一肘,陈家之酒更二斗。

吟伊吾,迸厥口,为侬更作狮子吼。

徐渭
  徐渭(1521—1593),汉族,绍兴府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初字文清,后改字文长,号天池山人,或署田水月、田丹水,青藤老人、青藤道人、青藤居士、天池渔隐、金垒、金回山人、山阴布衣、白鹇山人、鹅鼻山侬等别号。中国明代文学家、书画家、军事家。民间也普遍流传他的故事传说,关于他年轻时如何聪明,后来如何捉弄官宦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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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公足下:文章道弊五百年矣。汉魏风骨,晋宋莫传,然而文献有可征者。仆尝暇时观齐、梁间诗,彩丽竞繁,而兴寄都绝,每以永叹。思古人,常恐逶迤颓靡,风雅不作,以耿耿也。一昨于解三处,见明公《咏孤桐篇》,骨气端翔,音情顿挫,光英朗练,有金石声。遂用洗心饰视,发挥幽郁。不图正始之音复睹于兹,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。解君云:“张茂先、何敬祖,东方生与其比肩。”仆亦以为知言也。故感叹雅制,作《修竹诗》一首,当有知音以传示之。

龙种生南岳,孤翠郁亭亭。
峰岭上崇崒,烟雨下微冥。
夜闻鼯鼠叫,昼聒泉壑声。
春风正淡荡,白露已清泠。
哀响激金奏,密色滋玉英。
岁寒霜雪苦,含彩独青青。
岂不厌凝冽,羞比春木荣。
春木有荣歇,此节无凋零。
始愿与金石,终古保坚贞。
不意伶伦子,吹之学凤鸣。
遂偶云和瑟,张乐奏天庭。
妙曲方千变,箫韶亦九成。
信蒙雕斫美,常愿事仙灵。
驱驰翠虬驾,伊郁紫鸾笙。
结交嬴台女,吟弄升天行。
携手登白日,远游戏赤城。
低昂玄鹤舞,断续彩云生。
永随众仙去,三山游玉京。

独向双峰老,松门闭两崖。翻经上蕉叶,挂衲落藤花。
甃石新开井,穿林自种茶。时逢海南客,蛮语问谁家。

我生如眢井,芜秽久不凿。况此一日别,辄作数日恶。

碧云晚自合,红日丽林薄。思君在何许,行行绕飞阁。

贤能书扣九天门,安用区区更问津。周室笙歌声调古,孔庭诗礼指归新。

吟窥清璧还为侣,笑谢寒斋已作宾。烝我时髦尤利市,使君元是夺标人。

雪楼之中有至人,手持一卷《黄庭经》。閒居无事心太平,审能行之可长生。

鼠须閒英玉螭蟠,山阴书仙脱尘凡。传之琬琰坚且完,拓以茧素资陈玄。

白黑粲粲久可观,双瞳炯炯常凝注。天君泰定归俗虑,自然神全守深固。

门中五城十二楼,粉黛当前身之蟊。被服《黄庭》急回头,长生之方勿外求。

古今日月车两轮,昆仑蓬莱无晨昏。深藏巾笥培灵根,君能宝之可长生。

臂头长命缕,百结更双蟠。
怕有痕生肉,教依玉钏宽。

北平曾记写疏时,黄帕亲封下赤墀。三十四年薄宦客,一千七众讲经师。

蓝堆山续开皇诏,仙掌茶抽谷雨旗。鬼斧神工仍七日,直教重勒玉泉碑。

琳宫窈窕碧峰隈,历尽巉岩更上台。不见踏花骢焉至,虚看送酒白衣来。

山中泉石踏相赏,天末烟云望屡回。闻道使君能爱客,习池还拟接仙杯。

嶙峋黄玉璞。化陶泓光怪,艺林栖托。梅花费雕琢。

问何时出土,琉璃如削。汉家封爵。是颍阴、诸侯刻桷。

叹灌池、遗庙荒凉,怊怅风云刀槊。

犹昨。荥阳屯后,白马盟书,丹青酬酢。几年寂寞。人砺剑,牛磨角。

论功高值得,词华消受。十二龙宾盘礴。试代他、盾鼻磨来,笔花乱落。

浅碧平铺万顷罗,越台南去水天多,幽人爱占白鸥莎。

十里荷花迷水镜,一行游女惜颜酡,看谁钗子落清波。

枯松倒挂悬崖。寒梅正对空斋。惯见山光水色。不求身外。

黄金任筑高台。

吴中《柳枝》伤春瘦,湖中《竹枝》湘水愁。
说与钱塘苏小小,《柳枝》愁是《竹枝》愁?

总辔行无极,相推凌太虚。翠霞承凤辇,碧雾翼龙舆。

轻举金台上,高会玉林墟。朝游度圆海,夕宴下方诸。

一番阅历一番新,咳唾珠玑自有因。马足车尘增学问,鸢飞鱼跃化天真。

灰从劫后心先冷,诗到工时骨易贫。寄语使君珍重著,莫教辜负苦吟身。

子綦方隐几,冥寂久灰心。悟来应颜游,清义杳何深。
含响尽天籁,有言同鷇音。是非不足辩,安用劳神襟。

城郭人民事事非,空馀尘土满征衣。君犹有道堪流俗,我已无家不念归。

天地晦冥龙去远,江湖寥落雁来稀。极知此后还相忆,愁见青山映夕晖。

天风吹作海涛声,挥斥浮云日更明。波上石鲸时吼雨,只知楼阁是蓬瀛。

冷落东风万柳丝,销魂桥上立多时。酒痕狼藉春衫湿,休唱何戡绝妙词。

冷冷清清,参横月落。梦魂颠倒人如醉。可怜小婢正酣眠,模糊犹认儿安睡。

重剔残灯,几番憔悴。漏声滴向心头碎。霜冷露白不知寒,和它蜡炬垂双泪。

  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
  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
  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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